“还请不吝赐教。”</p>
不问苍生问鬼神，异曲同工。</p>
觉悟面露难色，踌躇一下，说道：“也罢，三位上官虔诚之至，小僧也不怕折寿，透露天机！依某愚见，这天命所归之地，就在吴越！”</p>
三人身体瞬间就绷直了，沈承礼有些小激动，问道：“高僧，此话可有凭据？”</p>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诸位请想，自唐末黄巢作乱以来，吴越历经三代、更迭吴王，无论中原如何变化，始终屹立东南，国富民强，此乃上天庇护。”</p>
三人更加用力点头，太他妈有道理了！</p>
“昔日，朱温、李存勖、刘知远等一时之势，尚能纵横环宇，吴越稳坐东南，岂不能开创万世太平？”</p>
正所谓，利令智昏。</p>
吴程、沈承礼、王子惟三人，都是吴越高级将领，以他们的能力，无论是从政策上、军事上，都能分析出吴越为何如此稳定，也能判断出，中原政权为何更换的如此频繁。</p>
只不过，他们更愿意相信觉悟的说法。</p>
觉悟的忽悠言语，本质上跟大街上算命瞎子的言论差不多，用话语勾着三人。</p>
觉悟说的，他们未必信，可他们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就会越来越笃定，在不知不觉当中，自己给自己找证据。</p>
更确切地说，这三人相信觉悟的底层原因，是吴越钱氏自己造成的。</p>
吴越开创者钱鏐出身卑微，《旧五代史》记载“县录事钟起子数人辄与鏐饮博，起常禁其诸子。”</p>
这句话是说，当年，一个小小的县城记录员钟起，见到自己的几个孩子，和钱鏐一起喝酒赌博，立即告诉孩子，不准和钱鏐一起玩！</p>
这样的出身，即便是做了吴越国王，很显然也不符合中国正统意义上的“继承法则”，也就是所谓“君权神授”。</p>
所以，吴越钱氏发迹之后，迫切地希望要提高自己的身份，最有效的方法，当然是通过宗教来“神话自我”，在研究吴越国必读的《吴越备史》中，就充斥着大量玄幻修仙一类的记载。</p>
譬如，“王自幼常于群儿聚戏于树荫、石上……忽一石屹然自立……遂以石为佛。”，说的是，世人还不认识钱鏐的神仙本质的时候，石头就认出来了，立即“站起来”，表示恭敬。</p>
后来，钱鏐将这块石头雕刻成佛像，因为这块石头是佛的化身。</p>
类似的传闻很多，短短时间内，觉悟自己都能被吹成“舍利子转世”，更别提崇信佛教的吴越国王，简直是万佛之宗一般的神圣。</p>
“阿弥陀佛，小僧法力虽浅，但笃定，这天下迟早，尽归吴越！”</p>
沈承礼激动不已，当即叩拜，说道：“高僧一席话，弟子茅塞顿开！”</p>
本来就是，吴越这么强大，这么稳定，这么富有，凭什么还奉中原政权为先啊。</p>
谁知，觉悟话锋一转——</p>
“只可惜，吴越功业未到，恐怕要多等一些时日了。”</p>
这句话才是核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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