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眼冒金星。</p>
这是桑榆的第一感受。</p>
然后是剧烈的疼痛感。</p>
说句实在话，这么久以来，她都快习惯疼痛了，一天到晚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把头别在裤腰带上的人，好歹能求一个痛快，可她不行。</p>
她答应过别人。</p>
无论多惨烈，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喘匀，拖着被掏空的身体活下去。</p>
所以跌下去的时候，桑榆第一时间捡起手边的碎石，拼尽全力砸向了抓着自己的那只手。</p>
触感很奇怪，像戳进了有着一层酥皮的面包。被砸中的时候，它便松了手，桑榆彻底跌下去，摔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p>
它发出不成调的惨叫。但这并不是因为桑榆。</p>
她仰躺在路面上，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着终于清新起来的空气。她望着夜幕半晌，愣愣地伸手，在肩膀处摸到刺骨的痛和一片鲜血淋漓。</p>
她怔了一会，费劲抬起了头，便见它站在自己脚前不远的位置，怨毒地看着她。</p>
它站在一条道路边界线上，和桑榆遥遥相望。</p>
它的目光绝对称不上友善，且对眼前的猎物垂涎三尺，却不愿意迈出小小一步或者弯个腰伸个手把她拖回去。</p>
怎么回事……？</p>
桑榆静静盯着它了一会，忽然注意到它剩下的那只手……</p>
似乎……焦得更厉害了？</p>
它的手本就像被火烧成了煤炭，如今却漆黑得更厉害，手肘连接处皮肉分离，断处也是漆黑一片。</p>
“余光……”</p>
“余光……”它呢喃般地轻声呼唤，“我恨你，我永远恨你。”</p>
随后，它失魂落魄地慢慢地挪着步子，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p>
桑榆不明所以许久，半晌才想道：“难道它只能在这段路活动？”</p>
其实它也该只能在这条路上行动。</p>
如果它的行动距离能有那么远，那么体力实在差劲的玩家就有难了。并且就算体力好的，也不可能陪着它在烟雾缭绕的环境里一直跑下去。</p>
而且它一直提到余光的名字。</p>
失血过多的大脑有些昏昏沉沉，但依旧绞尽脑汁的理清了当前所有的线索。</p>
她想起自己在报纸上看见的内容，余光的弟弟死于一场意外火灾。那场火起得急，由于安全通道被物件堵塞，他求生无果，被烧死在了火场里。</p>
这和余光什么关系？难道火是因为余光才烧起来的吗？</p>
桑榆躺了好一会才爬起来。</p>
地上有小小一滩血洼，而桑榆肩膀上的伤已经止血了。她腿上的伤疤还没掉，眼下肩膀上又多了一处，真是流年不利，倒霉透顶。</p>
站在冷风萧瑟的沥青路面，桑榆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p>
她确实一直都很倒霉。</p>
“哔——哔——”</p>
司机不耐烦地按响喇叭：“喂喂喂，到底上不上车啊？”</p>
桑榆：“……啊？”</p>
司机随意把烟头丢在路边：“你不坐车站在公交车站干什么？妈的，浪费我时间……”</p>
桑榆仿佛忽然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冷不丁地清醒过来了：“麻烦您稍微等一下！我想打个电话给我的朋友，我们会一起……”</p>
司机：“等什么！浪费我时间，赚你两块钱你还讲上要求了？滚滚滚，不做你生意。”</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