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央着我改名也是。”老人白了她一眼，颇有些气急败坏，“你倒是和我说为什么要改名，和我说你在急什么呀。什么都不好，要我怎么给你争取？”</p>
桑榆无措地任她责说，好半晌才小声道：“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p>
“哎哟，真是和你说不通了。”老人无奈叹了一声，“好啦，乖乖站着，我们去见老师。”</p>
那时桑榆的身体还没抽节，缩着肩膀的模样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让她的奶奶瞧着直叹气，一肚子不满和苛责烟消云散。她拉着老伴的手，不知不觉流下浑浊的眼泪：</p>
“她懂什么呢？那么小一个孩子，背着咱女儿跋山涉水回来了，我们还要拿她怎么样呢？说到底也只是个孩子，哎哟，看着就心疼，我可怜的……”</p>
老伴拍拍她的后背，不言一语。桑榆站在那里，抬头瞧着他们，不敢往家里迈进一步，也不敢随意乱走。</p>
寄人篱下，怕的就是给别人添麻烦，更何况这两个老人本不该对她如此之好的，没被劈头盖脸一阵打骂，桑榆就已经相当知足了。</p>
老人说要送她来学校读书，那时候她还在摆弄手机，倒数着论坛上审核关的开始时间，猝不及防回头，喃喃问了一句为什么。</p>
“难道你要啃老啦？”老人不满地开口，桑榆连连摇头，说：“我可以自己出去找工作……”</p>
“你什么都不会，要找什么工作？”</p>
桑榆沉默了一下，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说：“我，我会很多东西，而且也很有力气，实在不行我也可以离……”</p>
“说什么傻话！”</p>
老人忽然打断她，桑榆抬头，却见她的眼睛红了。桑榆最怕看见亲人哭，张嘴就是对不起，把脑袋垂得很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p>
老人气急，拿了扫帚就要打她。桑榆也不像其他小孩懂得跑，站在原地任她把抄了扫帚打在身上，一声不吭。</p>
但那扫帚落在身上却是不重的。</p>
老人忽然抱住她，老泪纵横：“你是我孙女啊，你和我女儿那么像，你和她都被折腾成这样，我怎么能赶你走呢？我还是不是人啦？我这辈子就一个女儿，也就一个孙女，别再说这种话了好吗？”</p>
眼泪打湿她肩膀上的布料，烫得她也想哭。她语无伦次地回抱这个瘦弱的老人，连连保证：“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说了。”</p>
她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不再去惹奶奶生气。所以当她的爷爷告知她收拾收拾可以和她奶奶一起去看看学校的时候，她没有拒绝。</p>
可那段时间，距离审核关开始，临近得不像话。</p>
她牢记着管理者对她说的话，如果不想自己的亲朋好友被卷进属于她的审核关，就最好在倒计时结束前躲到一个无人的地方。</p>
可她现在被抓在学校里，办好了手续之后也是住在学校，那么便不可避免地会将学校的人卷进去。</p>
桑榆很着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她求助了刚在论坛中添加不久的春晖。</p>
春晖告诉她，就算被卷进去也不会有事，毕竟那只是游戏世界，游戏中死去的人，关现实中的人有什么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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