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想继续讲下去了，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他在濒临失去的边缘，死神从他手里抢走了一个亲近的人，任由他如何求神拜佛都无济于事，每每将那些不吉利的词汇宣之于口，就像是一场潮湿而冰冷的梅雨。</p>
青年没有再去看桑榆，因此也无法看见她眼里掀起的波澜。</p>
她如同忽然被人扇了一巴掌，命运桀桀怪笑着将她吊起，告知她，只要杀掉身边的人她就能活，周围是低语，仿佛地狱。</p>
她想要活着，但绝不是踩着别人的骸骨活着。</p>
桑榆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她心里埋藏最深的那根弦被扯动，教她血肉淋漓，一阵刺骨的剧痛。</p>
桑榆站在医院门口，站在路灯下，周围道路是呼啸而过的车辆，喇叭声，行人，不断变换闪烁的红绿灯和远处商场的霓虹灯，一派经济繁荣地区的热闹景象，却都与她无关。</p>
桑榆仿佛一个迷失的人，惶惶站在路灯下，捧着手机给她认识的，可能是目前唯一一个明白现状的人发了信息。</p>
“一千零一夜到底是如何运行的呢？它许诺了我最珍贵的东西，它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还是想要得到我周围人的生命呢？”</p>
这番几乎幼稚的话语很快得到了回复。文字看不出情绪，但桑榆觉得手机对面的那个人应该是沉静的：</p>
“它如何运作，不是我们需要知道的事情，我们也无从得知。”</p>
“但桑榆，它不会注视任何人，我们的生命，他人的生命，于它而言都没有价值，我们可以是马戏团上表演的动物，为观众带来尽兴的演出。”</p>
“一千零一夜许诺我们报酬，我们为它工作，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就像公司高层与低层，我们完全不需要知道它想要什么，只要做好它给予的任务就好。”</p>
桑榆摁输入法的力度很大：“那被它践踏的人命呢？”</p>
这句话发出去的同时，论坛管理员迅速弹出提醒：“内测玩家a组-桑榆，请谨记规则，一千零一夜仅为虚拟vr游戏，绝不会影响到现实，请您遵守规则，否则按辞退处理。”</p>
桑榆怔了怔，发现自己的信息框后面跟了一个小小的红色感叹号，信息并没有成功发出去。</p>
但春晖仿佛知道她发了什么似的，发过来一个摸摸头表情包，道：“时刻记得规则哦，辞退不是社会意义上的辞退，既然已经签下了合同，那么咬着牙走到最后吧。”</p>
桑榆沉默了许久，最后发道：“好。”</p>
春晖又提醒说：“不过你也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你可以灵活进行游戏，a组的任务难度普遍不高，而且现在各自为营了，尽力行事就好。”</p>
桑榆咀嚼着春晖的话，站在路边被冷风吹得双手冰冷。</p>
一个电话忽然打进来，桑榆瞧了一眼打来电话的人——是奶奶。</p>
她要唤离家的少女归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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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过是一年前的记忆，如今想起来却仿若隔世。</p>
如此说来，其实她和许长安相熟，不过短短一年。</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