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竹莹面无表情地长吐一口气,继而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多谢张医生告诉儿这些。”
张齐光虽然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致谢,但见她如此,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娘子莫要如此多礼,在下受贵府照顾良多,本就感激不尽,若是娘……”
“张医生今日连着瞧了两位娘子,想必是累了,奴婢这就送您回去。”一旁桐香见他又要滔滔不绝,悄悄窥了一眼萧竹莹不断变黑的脸,连忙上前道。
张齐光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桐香,又望向面色不善的萧竹莹,慢慢抬手行礼,“那……那在下就回去了,娘子……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尽管来寻在下便是……”说着,他不知为何脸又红了起来,飞也似地夺门而出。
桐香目瞪口呆地看着半开着的房门,“娘子,张医生这是怎么了?”
“想必是见鬼了。”萧竹莹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这位张医生,可谓是她自入世以来,见过最为奇怪的凡人。
秋娘端着药碗进来,脸上满是不解,“娘子,我方才在院门口见到了张医生,他怎的脸如此之红,莫不是惹恼了娘子?”
桐香连忙接话道:“方才张医生与娘子说了些话,突然就脸红了,我本想送他出院子,谁知他跑得忒快了,奴婢当真是赶不上。”何止是这回,上次在院中也是这样跑走的。
秋娘微微一愣,看着萧竹莹郁结的脸,小心翼翼道:“娘子与张医生说了什么吗?”
“不曾说什么特别的,不过是问了几句城中近况罢了。”萧竹莹如实说道。
秋娘松了一口气,随即缓缓开口道:“娘子如今已有十四岁,眉眼生得像茵娘,放眼整个兰陵,也很难寻到第二位生得如此好的娘子,那位张医生瞧着也已到了婚嫁之年,听闻尚未娶亲。”
“秋娘,你是说张医生倾慕于娘子?”桐香难得听懂她说的话,不禁瞪大了眼睛。
秋娘看了一眼桐香,又一脸慈爱地走到萧竹莹榻前,规劝道:“老奴也不过是猜测罢了,但此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坏了娘子的清誉?高门大族向来重视名声,若是他日娘子的阿家[1]知道了这事,免不了又是一个心结,娘子如今身陷囹圄,如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恐怕……”
“我知道了,以后不与他多言就是。”萧竹莹叹了一口气,目光却是落在秋娘手中的药碗上,随即神色一凛,她抬头望向秋娘,声音是难得的温柔,“你方才去了哪里?”
秋娘见她一脸温顺,先是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就将药碗端到她的面前,“娘子,老奴刚从厨房领了药来,时辰不早了,该喝药了。”
萧竹莹看着热气缭绕的药碗,轻轻嗅了嗅,浓浓的药味混着一股蜜香传入她的口鼻之中,她轻声道:“这药似乎与前日的不同。”
“郎君听闻娘子用得上紫参,今日便差人送了一支来,老奴还未见过这个大的人参呢。”秋娘说着,就舀了一勺递到她的嘴边,“娘子快趁热喝了吧,想来用了新方子,明日便会痊愈了。”
萧竹莹侧过头,微微一笑道:“还有些许烫,你先搁在桌上吧。”
秋娘见她如此,只得应了一声。这时,屋外有人声传来,“十九娘可在?郎君派奴婢前来传话,老夫人得了些慈恩寺的福袋,赏给各院主子,请娘子择一人随奴婢同去。”
萧竹莹笑着对秋娘道:“这可是大事,你在府中多年,了解老夫人的性子,也最是稳重妥帖的,便由你去吧。”
秋娘一脸受宠若惊,连忙躬身行礼道:“那老奴去去就来。”
待秋娘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桐香便一脸委屈道:“娘子,往日这些事都是奴婢做的。”
萧竹莹看了一眼桐香,眼中的温柔渐渐散去,她轻叹了一声,“桐香,你跟着我多久了?”
“奴婢七岁便在娘子身边伺候,迩来已有九年了。”桐香歪着头回答道。
萧竹莹望向紧闭的房门,伸手示意桐香凑近一些,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那么秋娘跟在茵娘身边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