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唐总是这么想的？”屈完满面狐疑。</p>
朗金很难回答。</p>
幸好这时有人敲门，帮他解了围。</p>
不过来人也没等他开口，径直推门进来，身形高大强健，面目凶悍，像混社会的头目，更甚于高能中心的处长。来人正是机动一处的应熊，这家伙除了在经费上锱铢必较，其他向来大大咧咧。</p>
朗金和屈成就不再聊之前的话题，前者还在屈成的目光逼视下，将文件放归文件袋，再系紧。期间顺口询问应熊：“你不是正追踪那个‘蜡融妖’吗？”</p>
“是啊，追着他满城跑。昂总要轨迹图，结果溜着溜着我们就城里城外画圈圈……”</p>
“他进城了！”朗金与屈成异口同声。</p>
“形容，形容！”应熊连忙摆手，不过转眼又泄气，“但以他的能耐，真想进来，一般二般的手段也拦不住。”</p>
朗金与屈成对视一眼，仍是朗金开口：“你的轨迹图做好了？”</p>
“刚有了初稿，丢给老铁那边细化了。”</p>
老铁就是运行办主任铁基，是朗金的后辈和接任者。</p>
朗金奇道：“那你过来干嘛？”</p>
“追着这家伙跑，设备损耗只会更大呀。昂总说不惜一切代价，唐总会支持，可现在大区中心来人了，我不得回来探探风向？”</p>
沙发上屈完失笑：“你那仨瓜俩枣的，谁会理你。”</p>
朗金则感觉到，如今高能中心内部，是有点人心浮动的意思了。</p>
别的也不怪，就怪他们新总监自己。若非之前得罪了大区中心，焉能如此？</p>
他们这种垂管单位，本来低调做人便能逍遥自在，哪想到会碰到唐立这种上来就用力过猛的？</p>
朗金也没办法，只能照实道：“唐总今天不在，如果来了又有空，我通知你。”</p>
说着，他还在便笺纸上记了两笔，屈成和应熊都算在里面。</p>
应熊还不满意：“这么多限制条件，一听就没诚意……”</p>
他还要再说，可这时候他接到个通讯，乍一接通，听了没两句，脸色就严肃起来：“保持距离，第一要点在保持距离，绝对不要刺激他，我马上就过去……啊？”</p>
接下来，应熊明显有点懵，隔了两秒钟才回应：“那，那就和他保持接触。稳住、稳住他，我马上向上面汇报。”</p>
挂断通讯，他看向同屋的朗金和屈完，张了张嘴，露出苦笑：</p>
“蜡融妖找上门来了。”</p>
……</p>
“他要申请做‘线人’？”</p>
昂吞作为机动一处的分管，优先听到最新消息，第一时间当然是要找唐立商量，可那厮实在联系不上，就只能找到梅洙。</p>
梅洙同样是第一时间找唐立，但同样没有回应，考虑了半晌，先编发了个信息过去，才又与大区中心的特派员，卢洋处长汇报了这事儿。</p>
对这个突发变故，样貌儒雅，看上去总是心平气和的卢洋处长，明显也是猝不及防，下意识就重复了一遍，结果还重复错了。</p>
“是他要给自己的母亲申请线人亲属保护。”昂吞无奈纠正了一遍，“根据线报，他确实有一个母亲，人在‘失落之国’的信众营地。”</p>
“失落之国？关失落之国什么事？”</p>
“她母亲是‘失落之国’的信众，正经的，每月供奉那种。所以这次西郊发水灾，家里被淹，没有补给，就跑到信众营地去……那里专门收容信众灾民，也发展灾民当信众的。”</p>
昂吞简单介绍下背景，随即道：“但是据东幡自己讲，他第一次击杀骠帮围堵他的打手后，跑去想接母亲出来，一起跑路，却找不到人。他也是果断，立刻断掉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寻机刺杀了徐骠，就是骠帮的头头——据他讲，徐骠死前亲口承认，与‘失落之国’关系深厚，还拿东幡母亲威胁他，当然，最终证明没有用，徐骠还是死了。</p>
“而东幡又折腾了几天，终于找到自己母亲，为了他母亲的人身安全，还请教了专业律师，最终主动找到我们，声称他是反抗骠帮侵害，不得己自卫杀人，愿意自首，只是要我们给他母亲线人保护的待遇。”</p>
“这是要和我们谈交条件？”卢洋却是反应过来，“说是自首，其实是待价而沽……可以谈嘛！大区中心有很多类似的经验，但也有教训，这种事情做好了，能化繁为简、因祸得福；但做不好，事态就可能一发不可收拾。好在，这次跟我来的贝铛贝主任，就是专业人士，做过很多类似的案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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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胖半秃的贝铛，此时就坐在卢洋的临时办公室里，向这边两位副总监点点头。</p>
梅洙与昂吞都知道，这位贝主任，是大区中心特行处侦察科的负责人，确实是行家里手。</p>
有了卢洋背书，贝铛也不客气，直接开口询问：“东幡是在什么情况下和我们接触的？周围有没有其他人？这事情到现在有多少人知情？能不能保密……这很重要。”</p>
不等两位副总监说话，卢洋又在旁边帮腔：“那个东幡，价值不应该是单纯的打手，很多地方都需要他这样的线人，尤其是他母亲在我们……嗯，愿意将母亲托附给我们的情况下。”</p>
毫无疑问，这是抢功兼抢人。</p>
不知道唐立在这儿会是什么反应，但梅洙、昂吞两人很明白，唐立不在这儿的时候，他们这些副职，面对大区中心的特派员，应该是什么态度。</p>
梅洙就看昂吞，意思是照实回答。</p>
后者胖脸上露出笑容，正要开口，新的通讯接入。他第一时间接通，听了几句，眼皮跳了跳，姿态倒是保持住了：</p>
“你们继续保持接触，做好记录。”</p>
说话间，他以绝快的手速，编辑了个信息发给梅洙，哪怕是在特派员眼皮底下做小动作，也顾不得了。</p>
梅洙看了眼，仍是第一时间将该信息转发给唐立。</p>
卢洋早知道他们在搞小动作，当面就问：“老梅，有什么新变化？”</p>
“嗯，那边正在核实。”</p>
又给昂吞使了个眼色，后者笑哈哈的，装模做样发消息出去：“我再催催。”</p>
隔了快三分钟，梅洙见唐立仍没有回应，暗叹口气，又和昂吞交换了眼色。</p>
这时，昂吞才对卢洋道：“最新消息，东幡举报骠帮非法买卖人口，而且点明了其中部分被拐卖人员的去向。水灾期间，相当一部分人员被转入了四辕大楼底层，用于血祭实验。”</p>
卢洋多少是了解一些情况，对这个地名稍有印象：“四辕大楼是……那个骠帮总部？”</p>
“是。”梅洙接过话茬，“东幡说这批人员，还有部分尸体，主要使用者应该就是失落之国……很可能是用于大型血祭之类。”</p>
昂吞看了眼梅洙，有话在嘴边，没说出来，也没再发信息。</p>
好不容易两人从卢洋临时办公室出来，昂吞直接跟到梅洙办公室里：“梅总，这不对吧？”</p>
“哪儿不对？”</p>
“失落之国用骠帮做人口买卖很正常，可在四辕大楼里面……”</p>
梅洙就笑：“在四辕大楼里面的，是你那个本家坐镇。”</p>
“别老本家本家的，我听得心惊肉跳。人家是巨木财团的分区安全总监，手底下随随便便拿出一个团的武力不成问题……我是说，这挂不上‘失落之国’吧？”</p>
“你也知道一个团的武力难办，大区中心更清楚。那位东幡小哥儿，大概也是知道的。所以，他这样讲，才更稳妥呀。”</p>
“想让咱们从‘失落之国’，查到‘巨木财团’身上？这小子倒挺会替人操心的。”昂吞咧咧嘴，“如果是针对三方大行动，如果不计较后果，倒是个意料之外的入路切口……可有必要吗？”</p>
“有没有必要，我们做不了主，是吧？”</p>
梅洙开始烧水泡茶，昂吞点头，又摇头。</p>
唔，那天晚上，唐立问起彭扬“骠帮后台”的事儿，态度就很微妙。如今大区中心特派员下来，突然找不到人，怕不是唐立那家伙早知如此，然后避开了吧？</p>
他也有害怕的事儿？</p>
还是想借刀杀人？ 「碰上点儿意外情况，两天的一起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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