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再见了我的文学女友

听了母亲对我的夸奖，我的脸红了热了，我说：“妈，哪有你这样夸自己儿子的？” 母亲说：“我儿子考上了，为我们家争气了，我夸你也没有毛病，是不是他二大娘？” 二大娘说了句：“可不是咋的，你二儿子出息了，厉害了！” 说完话，二大娘急冲冲走出了院子。 望着二大娘远去的背影，我说二大娘好像不高兴了？ 母亲说：“你二大娘去年跟我打赌说你今年考不上大学，但是你今年考上了，她能高兴吗？她说你命好，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呢。我夸奖你，她肯定不会高兴的，不过，儿子，你记住，你就好好活着，长能耐，有了能耐，任谁都佩服你，在社会上有了大能耐，人们就更佩服你了。” “你有了出息，人人都瞧得起你，没有出息，谁都小看你呀。你补课的时候，没考上大学的时候，你喜欢那几个姑娘，人家都不搭理你，你今天考上了，你看看，这一段日子，她们都托门子盗洞找人来给你说媒。孩子，你有能耐了，不只是对你个人有好处，对国家社会也是有大好处的，所以孩子，今后，你还是要好好学习，为改革开放作贡献呢！” 我笑了：“妈，你可真厉害，连邓爷爷的讲话都用上了！” 母亲说：“别忘了你妈是聪明人呀。我为什么一直让你去补课班学习，因为妈妈看事情看得长远，无论什么社会，都是需要有文化的人担重任的。没有文化，到哪里都不行啊！” 母亲的话音刚落下，邻居二大娘又转了回来，母亲对二大娘说：“他二大娘，你平时也不常来咱家，今天怎么转眼功夫来了两次？” 二大娘说：“你这句话还真提醒我了，我还真有个事对你们说。” 母亲问：“我能猜到你说的什么话。” 二大娘说：“那你说说吧，我要说什么话？” 母亲说：“你们是不是要请我儿子海伦去你们家吃饺子？” 二大娘说：“吃饺子是一个事，还有一个事情你不知道的。我是受人委托来问你们家一下，你这二儿子看不看对象？” 母亲笑了：“他二大娘，你是想保媒呀。” 二大娘说：“我才不干保媒的事情了呢，我这真是受人委托才来问你们的。这个人海伦认识，是海伦的同学。” 我说：“是我的同学？叫什么名字呀？” 二大娘说：“对了，是茨林子村的中宇，你的高中同学，他有个大妹妹小红，长得好看，真的是漂亮的姑娘，也是喜欢写点文章的人，中宇说你还帮他妹妹往县里文化馆办的文学杂志投过稿子，你们之间是认识的，中宇让我问问你对他妹妹有想法没有？” 我心里想，我这一考上警察学校，好事接二连三的来呀。 原来我和中宇的妹妹因为爱好文学互相接触时，中宇和他的家庭里的人是不同意的。 现在却主动向我提亲。 真是事情发生了有利于我的变化呀！ 母亲说：“中宇和我儿子是同学，为啥不直接跟我儿子说话呢？” 二大娘说：“人家也是给自己留点脸面呢！万一你儿子不同意，人家也可以装作不知道！海伦，你是怎么想的？告诉我一声！” 我说我考虑考虑吧。 母亲说：“现在考虑这个事情还为时过早。我儿子还没上学去呢，等上了警察学校，毕业了之后再说吧！” 二大娘说：“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你们不想看这门亲事，好，我明白了，知道怎么回复他们了。” 二大娘说完话，走出了院子。 母亲对我说：“儿子，这回你可以好好选择一个城里的姑娘了。不能在乡下乱找对象了。” 我没回答母亲的话，陷入了沉思。 母亲又说：“儿子，上次上咱家来的那个女孩，就是叫小梅的，你好像对她挺有意思的，你们后来怎么样了？我看你也不提她了，她也不给你写信了？” 我还是没有回答母亲的话，我心里想，过几天，我一定去看看小梅，现在我考上了警察学校，我再也不是那个在补习班学习的前途渺茫的乡村青年了，我有自信去见她了。 去大连警察学校报到的前一天，我去见我的文学女友小梅，这是我的临时决定，我想，在我去警察学校报到之前，一定要见小梅一面。 我要知道，曾经是我的文学女友的小梅，我们在一起拥抱过的小梅，我自认为是我的初恋女友的小梅，为什么在我去县城的补课班学校复习的时候，她忽然对我不理不睬，连我给她写的信她也不回了呢？ 这天天气晴朗，秋天的阳光照在田野里的高粱玉米上，反射出油绿的光亮，我骑着自行车，奔驰在乡村田野里的公路上。 在临去见小梅之前，我征求过母亲的意见，母亲劝说我还是不去与小梅见面为好，毕竟我们俩现在的身份有了实质性的差别。 虽然说爱情是讲究缘分的，但是爱情又是非常现实的，绝不是电影电视剧里的剧情片，但是母亲又说见一面把话当面说清楚了比较好。 我骑着车子，路过后当堡村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我有必要去征求一下我四姐的意见。 因为我的四个姐姐中，四姐对我的支持帮助是最多的，四姐支持我去补课班复习考大学，四姐支持帮助我去北京考电影学院。 我每次遇到了学习缺少学费，生活中缺少生活费的困难，四姐总是第一时间帮助我渡过难关。 我走进四姐家的苹果梅区，树上的苹果开始见红了。四姐正在捡起风雨吹打下来的苹果。 我说我要去见小梅，四姐沉默了一会儿，说：“去见一见也好，毕竟你们相爱一回。到任何时候，你都不能主动提出放弃这段感情，我们家里人决不能当古代的‘陈仕美’，不能当忘恩负义之人。” 我觉得四姐的话是对的。如果说原来的我没有能力去追求爱情，我退缩起来还有情可原，那么，现在的我，一个考上了警察学校的青年，不敢去爱，那么，我将会被世人唾弃的。 告别了四姐，我骑着自行车飞奔而去。 路过大民屯镇的时候，在镇上的一个十字路口，碰上了从商店里出来的小颖，她手中拎着一个行车箱。 我停了自行车下来，问小颖什么时候去沈阳师范报到？ 小颖说：“明天早上走，刚刚买了个行李箱装衣服用的。你不在家准备去大连警察学校报到，这是去干什么呢？” 我说我去见小梅。 小颖笑了笑说：“你还挺痴情的，人家小梅半年对你不理不睬，你还不明白，人家是另有所爱了。” 我说不可能吧？ 小颖说：“许多人说我们这些复课生怎么复习都是考不上大学的，这不，我们还不是考上了！再说了，你现在不是以前的你了，你现在是个警察学校的学生了，将来毕业了要在城里工作，在爱情上，你现在是有许多选择的…” “你现在选择了小梅，将来有一天城乡差别大了，你们两个异地生活，你后悔了怎么办？到时候痛苦还是你自己。爱情不是童话，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呀！这是我个人的意见，听不听我的意见由你！” 我没有听从小颖的劝说，骑着车子直奔小梅在镇北的家。 长话短说，我进了小梅家的院子，屋里立刻出来小梅的父亲和小梅的哥哥。我说我想见小梅。 小梅的父亲说：“小梅不在家。” “她去哪里了？” 我问。 小梅的哥哥说：“昨天上午去沈阳她大姨家了。另外，我妹妹走前叮嘱我，说你要是来家的话，让我转告你，她不会见你了，让你也不要找她了！至于为啥呢，她也没说。你回去吧，听说你考上了警察学校，祝贺你。你不容易啊！你好好去读书吧，奔自己的前途要紧！” 我失望而归。 第二天上午10点钟左右，我在前当堡镇公共汽车等车，我要坐上午10钟左右的公共汽车去沈阳，然后坐火车去大连警察学校报到。 家里人都来送我，继父和母亲，以及四个姐姐和两个妹妹，还有大哥和三弟。 从沈阳开来的返回沈阳城的公共汽车进站了，随着拥挤的乘车的人群我挤上了车，我急忙把打好包裹的被褥和一个装着衣裳的棕色皮包放到车上。 我坐在挨着窗户车座位上，打开车窗，往外看着车下面站着的继父、母亲和兄弟姐妹们，继父和母亲正好站在路边的白杨树下，已经是八月末了，秋天了，树上的发黄的杨树的叶子随风飘落下来，有几枚叶子飘进了我的车窗。 母亲忽然向路西的商店小跑而去，又小跑回来，她的手里是一个牛皮纸袋，纸袋里是金黄色的大梨。 我从车窗口接过袋子，我数了一下，是六个散发着香味的梨子。 母亲对我说：“海伦呐，去了学校，别想家，听学校老师的话，好好学习啊！给家写信！” 车子缓缓启动了，我对车下的继父和母亲喊了一声：“再见了，妈……” 我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嗓子也突然变哑，发不出声来。 汽车开动起来，越跑越快，我回头望去，车站上的继父和母亲及兄弟姐妹们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模糊不清。 再见了父母兄弟姐妹们，再见了故乡！再见了我的文学女友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