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套路

雨后的中午，母亲让我去商店买咸盐。 我穿着雨靴，走在通往商店的小镇的街上。 道路泥泞不堪，而高远的蓝天上白云飘飘，燕子在空中飞翔，从镇北火车站传来的汽笛声声。 直到今天，在我书写这部长篇小说的时候，回忆那时，也感觉格外亲切。 只是另外一种悲伤也充满了我的内心。那些回忆中的亲人、小伙伴、左邻右舍的人，就连那小小的麻雀，有多少还存于世上？生命是短暂的，而时间永存。 我走进了商店，商店里有一个柜台前，排成一个长队的买东西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在抢购什么呢？ 我穿过排队的人群，走到卖盐的柜台前，递上钱，售货员是个漂亮的大姨，她问我买什么？ 我说：“买盐，一斤盐。” 她好像故意逗我：“不卖你盐。” 我问为什么？ 她说：“你刚才没叫我阿姨，不讲礼貌。现在你叫我一声阿姨我就给你称盐。” 我说：“阿姨好，我要买盐。” 她又说：“你没给我行礼，不卖你盐。” 我有点急了：“阿姨，快卖我盐吧，我妈在家等急了。” 她又说：“必须行礼，才能买到盐。” 我只好行了礼，刚行完礼，背后有个女孩在咯咯笑，回头看是小颖，我脸红了。 小颍指着卖盐的阿姨说：“海伦哥，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我的大姨，亲大姨。刚才是我叫她逗你玩的，看看你识逗不？” “刚才我以为你会哭鼻子呢，结果你很有礼貌地行了礼。别生我大姨的气呀。她夸你长得好看呢。说等你长大了，让我嫁给你呢。” 我脸热了一下，拎着一斤盐跑出了商店。 小颍追了出来，我们慢慢地走着。 我问小颍刚才排长队的人在买什么？ 小颍说：“都在给自己的妈妈买桃罐头呢，是为了破除灾难保母亲平安，不知从哪传来的说法，我大姨说有点迷信。” 我问小颖给自己妈买没？ 小颖说大姨已经给她妈妈买了六个桃罐头了。 我说晚上我也让我爸给我妈买桃罐头，保佑妈妈平安。 我回到家里，爸爸正在吃午饭。 我说：“爸爸，给妈妈买个桃罐头呗，破灾保妈妈平安。” 爸爸说：“别听信那些，那是谣言。吃个桃罐头就破除灾难了？纯属胡说八道。” 妈妈说：“你爸爸舍不得花钱，不心疼我。” 晚上，爸爸回家时，给妈妈买了十瓶桃罐头。母亲高兴极了，竞享起了歌声。 左邻右舍也都去商店买桃罐头，有几天还卖断了货。等商店又有了桃罐头时，小镇里的人们又在商店里排成了长队。 我母亲也给她自己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姥姥买了六个桃罐头，坐马车走了二十多里路给姥姥送去了。 兴隆小镇也有不信这件事的，但毕竟是少数，而且这少数人被大多数人给戴上了不孝子女的帽子。 我记得当年好像有部门调查了这件事情，说真相是罐头厂家生产的桃罐头快过期了，为了清理积压产品而故意造了这个谣言。 至于怎么处理的，我真的不记得了。只是过了挺长时间，新的一年来临后，在小镇又流传一个说法：当儿女的必须给爸爸妈妈买条红腰带，说红腰带避邪。于是，小镇的商店又排起了购买红腰带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