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背粪筐

国外归来，他通过同学联系上了小海。 他约小海在海岸酒店见面。他与小海有三十年未见面了。 在等待的间隙，他回忆起一件不宜公开的事情。 那年冬天的一个傍晚，邻居小海告诉他，明天，小海的姐姐小静与小静的同学小敏要去公社的供销社买过年的东西。 小海要跟去玩，问他去不去。他下意识地同意去。 小静、小敏都是他的同学。小静开朗大方，小敏内向文静。 第二天早晨，是三九的第三天，天空阴暗，还飘起了稀疏的雪花。 他与小海和小静小敏顶风冒雪走了八里的土路，到了公社的供销社，逛了两个小时，他忘记了当年的小静小敏买了什么，他只记得他自己买了一本儿童小说《红缨枪》。 他现在还能回忆起，当他们从供销社往回走的时候，西北风带着雪刮得更疯狂了。冷风加雪花打在脸上，生疼。 出了公社，穿过风雪肆虐的街道，他们一行四人往西北方向走去，那是他们的村庄：大太平庄。初始，他们走在村路上，后来，为了躲避风雪，他们下到了路边的沟里。走着走着，小静喊道：“小海子，快替姐姐背粪筐，累死了。” 哦，忘了这码事了，早晨出发时，小静和小敏各自背了一个粪筐，目的是捡粪，为了完成向学校交送的粪肥。 那些年，每年冬天学校都号召学生们捡粪，然后交到学校。每个同学都有二百斤的数量的任务要完成。这是学生学农的必修课。小学生也要学好这一课。 他记得，小静与小敏的粪筐都捡满了牛粪马粪，少说也有三十多斤。 当小海帮小静背上粪筐后，他看到了小敏背着粪筐走路时那吃力的样子，他立即走上前去，对小敏说：“我帮你背吧，反正我今天也没带粪筐。” 小敏的白白嫩嫩的脸立即更红了。她小声地拒绝：“不。不用，我自己能背……” 小静哈哈笑了：“都是同学，帮背个筐有什么不好意思……” 小敏犹豫不决，他马上去接过她肩上的粪筐背了起来。当时，他的脸也发热，心跳也加快了。 顶风冒雪，他背着小敏同学的粪筐走了半个小时，其间，小静心疼弟弟小海，换下了小海肩上的粪筐。小敏也让他放下粪筐，她要自己背。他拒绝了。 他一直帮小敏把粪筐背到了村口交给她。往村里走，他就不敢替她背了，他怕同学们看见。 那年他15岁，小学五年级…… “喂，想什么呢？打你电话也不接？幸亏你的模样没大变化，只是老了，否则我认不出你啦。” 小海上来拥抱了他。 寒暄过后，喝酒，酒后，他对小海说：“刚才等你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件趣事，有一年下大雪的天气，我和你，你姐还有小敏去公社供销社玩，回来的路上，你帮你姐背粪筐，我帮小敏背粪筐……你还记得这事吗？” 小海吐了口香烟，说：“想起来啦……可别提那回背粪筐的事啦，那次可把我累坏了。你别的事不想，怎么想起这事呀，不就帮着背个粪筐吗？多大点事呀，还记着呢，有意思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有意思！小海，实话告诉你，当年你替你姐背粪筐，背的是亲情，我帮小敏背粪筐，背的是初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