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太阳落山之前。 杨枫一行来到汉城。 汉城，要比蓟城大多了，差不多是两倍。 而且，汉城的繁华程度，更是远在蓟城之上。 这个地方，冬天不太冷，夏天不太热，确实很适合居住。 一行人进城之后，问了一下，得知汉城客栈是汉城里最大的客栈，于是便直奔过去。 杨枫等人投宿之后，太阳就已经落山。 进城的时候，二十三个人是分开的，从四门进城。 不然的话，这么多的人一起进城，铁定会被城门守军盘问。 即便没人盘问，但绝对会被盯上，或许就能被刺史黄琬等人提前得知杨枫等人的身份。 四拨人虽然从四门进城，但却同时约好，都在汉城最大的客栈投宿，等于是再次会合在一起。 随便吃了点东西，看着时间还早，远不到宵禁的时刻，杨枫就带着云媚儿，石青珺，阿依娜和桑鹿儿，以及燕二和虎一，出来溜达溜达。 其余燕卫和燕虎，则是三三两两结合，护卫在杨枫的前后左右。 云媚儿再次展示她超凡脱俗的购物能力了，只要是自己没见过的，全都买买买。 而且，跟在云城一样，一买就是好多份，直让燕二和虎一暗暗叫苦。 四周的燕卫和燕虎是暗中保护，只有他俩和石青珺是明着跟着杨枫的。 石青珺不可能当苦力吧，自然就只能燕二和虎一是免费的搬运工了。 不多时，杨枫等人来到了汉城的南城，东南方向的人市。 人市，是一个比较独特的地方，意思是贩卖人口的所在。 后世，这当然是违法行为。 但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贩卖人口自然就是合法行为了。 当然，也有一个条件限制，那就是不能有任何的强制行为，被卖的人必须是心甘情愿的。 不管你这个父女关系，兄妹关系什么的，是真是假，只要不是强行就可以。 而如果一旦发现强卖的现象，卖人者就会被判斩首之刑。 因为刑法严重，人贩子在大楚国是基本上不存在的。 人市的存在，其实也算是封建王朝统治的一种漏洞。 因为，在太平盛世，卖儿卖女的人几乎是没有的。 只要能够吃上一口饭，谁也不会舍得将亲生女儿卖出去。 但在战乱，或者灾荒的时候，一旦家庭陷入极大的困顿，不减少人口就无法吃饱饭，所以才会含泪卖儿卖女。 历朝历代的皇帝也都明白这个道理，却依然保存了人市，目的就是想避免更多的死人情况发生。 例如，这一家五口，如果不减少一个人口，时间长了大家都得饿死，或者没力气干活。 与其这样，倒不如卖出去一个女儿，家里就能节省一些粮食，其余四个人生存下去的希望就会更大。 如果还不行，那就再卖一个，直到能够生存下去。 从另外一方面讲，印证一个王朝是兴还是衰的标志，从人市可以看出。 印证一个州郡治理是否到位，印证一片地方灾荒处理是否到位，也可以从人市看出来。 大楚国建国好几年了，各地早已经是平定生活。 汉州之地，远不是以前的燕州之地可比，好多年没有战乱了。 汉州之地富庶，财政收入颇丰，即便某一郡县闹了灾荒，州府有足够的钱粮赈灾，不至于老百姓走上卖儿卖女的道路。 尤其是汉城之地，交通方便，水利发达，位处汉州的正中心方向。 除了改朝换代，以及前周王朝的一次汉城叛乱之外，汉城至少有两百年没有经历过刀兵之灾了。 也就是说，按说汉城的人市应该是门可罗雀才对。 可杨枫等人却发现，这里门庭若市啊。 “走，进去看看。”杨枫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挥手，带着众人走进了人市。 汉城的人市，占地还是挺大的，足足七八亩地之多。 布局，就是纵横阡陌的方式，卖儿卖女者跪在两旁，中间是一条宽宽的过道。 杨枫等人走进去，不由吓了一跳，人好多啊。 石青珺说道：“看汉城如此富庶繁华，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卖儿卖女的穷苦人。” 杨枫摇头道：“未必，只怕是，富庶繁华藏阴影，歌舞升平溅血泪啊。” 富庶繁华藏阴影，歌舞升平溅血泪？ 众人听了杨枫之言，似乎略有所悟。 杨枫来到一个摊位处。 这是一家四口，男子约莫四十出头，骨架高大，却脸有菜色，身材瘦弱，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 男子身边，是一个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龄，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只有脸和手洗白了，着实有几分姿色。 少女的脖子上，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用炭笔写了一个数字：2。 雒阳城也有人市，杨枫以前去过，知道这是二两银子的意思。 只是，这样姿色的少女若是在雒阳，至少十两银子起步。 杨枫听胭脂说过。 当初，胭脂逃到雒阳，投亲不遇，无法生活，只能来到人市自卖。 这种自卖的情况，不多，大都是投亲不遇，或者家人都死了。 胭脂说，当年她才十岁不到，就能自卖五两银子。 而眼前这个女孩，都十六七了，姿色不在胭脂之下，才自卖二两银子。 人市，因为大部分老百姓都不识字，所以他们只需要写出想要卖出的价格数字就行，单位统一都是两银。 少女的身边，还有两个同样脏兮兮的小男孩，手脸都黑，一个大概十岁出头，一个才只有五岁左右。 四人的背后，是一个草席，裹着一个人，只露出一双脚，穿了一双草鞋，看脚的尺寸应该是女人的。 几乎不用问，基本上就能判定，草席裹着的，应该是男子的妻子，三个孩子的母亲。 杨枫微微叹了口气，问道：“这位老乡，不知你是哪里人，家中是何遭遇，为何来此卖女？“ 男子看到杨枫一行皆是锦罗玉衣，情知这是一个有钱的主儿，登时就打起精神，急忙向杨枫磕头：“公子，行行好，将小女买了吧。” “小女虽然瘦弱，但只要能吃饱饭，就能洗衣做饭，能端茶倒水，求老爷开恩，让小人能将亡妻入土为安吧。” “老朽一家一定会感谢公子的大恩大德的。” 杨枫淡淡说道：“头别磕了，我不会买你女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