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很想将这个欠揍的家伙,拉起来狠揍一顿。 但他刚才回头那一刻,看到周围有家长领着小朋友坐车的,有无聊人正用手机对着他的,显然是想要拍点什么的人。 他不想成为这些无聊人打发时间的乐子。 更不想给小朋友心中留下,暴力可以解决事情的错误概念。 于是,他选择了一种既不惯着他,又不用出手的解决办法。 “乘务员,这个人脚又脏又臭,搭在我座位上。” “你特么就会打小报告是吧?”黄毛恨恨的盯着陈然。 陈然没有理睬他,等着乘务员过来。 乘务员是个年轻女子,过来就看清是怎么回事了。 “先生,请你把脚放下去,不要影响他人的旅途心情。” 黄毛眼皮翻了一下,又拿起手机,继续开始打游戏,说:“我就不放,你能怎样?” “你……”小乘务员打开肩膀上的对讲机,说:“呼叫乘警,十一号车厢有事情。” 黄毛又恨恨的瞪了小乘务员一眼,说:“你也只会打小报告是吧?” 没一会儿,过来两个三十多岁的乘警,其中一人很不客气的说:“把脚放下去,不然我们会采取强制措施。” 黄毛放下手机,说:“你们哪里规定了,脚不能搭在前排座位上?” 乘警每天跟车,这种人见得多了,他们懒得解释,用非常强硬的语气说:“我现在第一次警告你,请你把脚立即放下去,穿好鞋子。” 黄毛没有动,眼睛死死瞪着陈然说:“都是你小子惹的事,咱俩没完。” “我第二次警告你,请你把脚放下去,穿好鞋子。” 黄毛又开始瞪着小乘务员,说:“还有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咱们也没完!” “我现在第三次警告你,请你把脚放下去,穿好鞋子。”说着,两位乘警已经摸向腰间。 一个拿下手铐,一个拿下警用甩棍,眼看就要强制执行了。 这时,黄毛嬉皮笑脸的放下脚,三下五除二的穿好鞋,说:“你看你看,至于生这么大气么?不就是穿好鞋么,穿上了。” 众人一阵哄笑,却都有些失望,没有看到那非常解气的强制手段。 陈然哼了一声,说:“你倒是能屈能伸。”说完,他回头走向刚才那位中年妇女叫他坐的空位那里。 “小伙子,你一看就是好孩子,不应该跟那种人置气的,当心他报复你。” 中年妇女胖胖的身材,大圆脸,五官长得也算慈眉善目。 陈然笑着坐下,说:“是啊,所以我要离他远一点,还得多谢您叫我。” “唉!”中年妇女叹了口气,说:“真羡慕你父母,能有这么懂事的孩子。我孩子要是能顶住你一半就好喽。”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陈然本来看这女人脸上挂着笑,应该是没什么烦心事的人。 但听话音,看来也不尽然啊! “一个人一个活法,您孩子或许更有出息也说不定。” 中年妇女眼睛突然泛红,强忍着没有流出眼泪,说:“但愿他下辈子能有出息吧!” 说完,就再也忍不住,开始轻声抽泣。 这弄的陈然有些丈二和尚,听这话音,莫非他孩子死了? 陈然从空间中拿出一包抽纸,抽出几张递给女人,说:“您孩子怎么了?说说看,保不齐我能帮到您呢!” 女人擦擦眼泪,说:“不好意思小伙子,阿姨失态了,只因为看你二十来岁的年纪,就想起我孩子要是活着,跟你岁数差不多。” 陈然心道果然,便问道:“您只有一个孩子吗?” “是啊!前年高考没考上,说了他两句就跳楼了,你说我拉扯他这么大容易么?他咋就那么心狠呢?” 这种事情其实很多,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平时被家长宝贝儿惯了,一旦遭受什么打击,家长再说几句,很容易想不开。 陈然想起他们小区的一家人,孩子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每天在家宅着玩游戏。 有一天,他妈妈说了他几句,也是想不开就跳楼了。 “人啊!都是命!”他只能感叹这一句。 女人说:“你说他已经死了两年多了,我其实也想开了,就是你说的,这都是命。 可就在最近这半年,我总感觉他又回来了。” 陈然眼睛陡然睁大,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们说话声音不高,动车上的音响又播放着轻音乐,所以也没人注意他俩。 不过,女人还是看了看左右,说:“我说出来,你不会害怕吧!” 陈然摇头说:“您放心说,我胆子大。” 女人说:“那好,这事我还没跟人说过呢! 就在半年前,我早上起来做早餐,炸了两片馒头片,煎了颗鸡蛋,正回从锅里往杯子里倒牛奶的时候,就听见我儿子的说话声。 妈,来不及喝牛奶了,早点我在路上吃! 这句话太熟悉了,他上学那十几年,经常说这句话,我当时,竟然边倒牛奶,边应了一声路上慢点。 接着,就听见门打开,又嘭的一声关上。 在那一瞬,我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确定不害怕?” 如果是几年前,陈然一定会汗毛倒竖,但现在,这绝对是小场面。 “您接着说,我不怕。” 女人看陈然确实没有害怕的表情,就接着说道:“我当时愣住了,等牛奶倒的溢出来烫到手,才赶紧放下杯子。 待回头看时,更觉得不可思议……” “早餐不见了?”陈然问道。 女人点了点头,说:“不见了,我之所以炸两片馒头片,煎一个荷包蛋,就是因为,这是我儿子最喜欢吃的早餐。 他每次都是两片馒头把鸡蛋夹中间,拿着在路上吃。” “那您当时害怕吗?”陈然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女人摇头,说:“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好怕的?那天我精神非常恍惚,觉得是不是之前自己记错了,孩子并没有跳楼,而是还在上学。 晚上,我做了一桌子好菜,都是他爱吃的,等着他放学回来吃。” “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没有回来吃吧?” “唉!”女人叹气道:“确实,于是第二天,我去精神科挂了个号,看是不是自己精神出现了问题?” “我冒昧问一下,叔叔不在家吗?就是孩子他爸。” 女人听到这个问题,竟然出乎意料的笑了两声,说:“那个死鬼,我刚生下孩子,他就开车出了车祸,早就死了。” 陈然倒吸凉气,老天爷怎么可着一个人坑,着女人命也太苦了吧? “唉!您说说后来吧,是不是隔几天您孩子就会出来一下,总是在您不经意间?” 女人眼睛陡然睁大,不可思议看着陈然,说:“就是,就是,每当我快忘了他的存在的时候,他就出来一下,但我从来没有看见过。 比如,有时候夜里,我正要关灯睡了,猛的就来一句,妈妈晚安! 有时候早上我尿急,开卫生间门,却听里面说,妈你等会,我快拉完了。 总之,都是以往生活中的常态。” 陈然说:“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听您口音,是云城人吧?” 女人说:“是的,你口音也是云城的吧?” 陈然点头,说:“本来我要去省城,如果您需要我帮您的话,我可以先回云城。” 女人的神情立刻有了一丝戒备,说:“你要怎么帮?” 陈然刚要回答,就感觉头发一根根竖起,有一种危险临近的感觉。 他本能的一低头,身体向前窜出一步,接着回头看,只见,是一只非常熟悉的脏脚,正用力磕在他座位的靠背上。 如果不是躲的够快,那个满是兹泥的脚后跟,一定会磕在他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