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弈楼拾起早就准备好的短木棍,一道火符点燃包卷在棍头的火油。</p>
缓步上前,面对惊转过身的九月,林弈楼笑得温和,将火把递了过去,柔声开口:“人总归是要学会离别的,好好送你阿婆最后一程吧。”</p>
九月颤抖着手接过火把,咕哝了声:“我是半妖,不是人。”</p>
林弈楼呵笑一声:“都一样,在有些事情上,人和妖其实没什么不同。”</p>
有琴雨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头,说来林家和岳家同为神将之家,比起岳家,林家更是全员战死沙场,要论起来,林弈楼其实该比岳清灵对妖族更加心有芥蒂才是,想不到,六师弟的包容心比她想象的似乎更加宽广?</p>
如此想着,一道身影悄无声息来到身侧,有琴雨豁然侧目,然后躬身行礼:“见过风师伯。”</p>
风满楼随意抬了下手:“不必多礼。”</p>
九月深呼吸了两下,在木柴堆起的祭台点燃几处火光,然后将火把往祭台上一扔,不稍片刻,烈火在祭台上慢慢燃烧起来,愈演愈烈,众人默默注视着那熊熊火光从猛烈燃烧到最后渐渐熄灭,只留下满地灰烬。</p>
旋即,林弈楼和年糕帮忙拾捡起碎骨和骨灰,放置到罐子里,小心地递给九月。</p>
九月含泪接过,将罐子用力抱在怀中,深深地朝林弈楼和年糕鞠了一躬,声音微颤:“谢谢。”</p>
“不客气。”林弈楼安慰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没多说什么,带着年糕上前拜见不知何时出现的风满楼。</p>
年糕眼神暴亮,得见传说中的剑神让他兴奋得瞬间忘记先前的忧伤,满脸雀跃。</p>
九月恭敬行礼:“拜见剑神大人。”</p>
“还是叫前辈吧,剑神大人,听着有点怪。”风满楼随口说道,转身就走。</p>
师长行步在前,其他人自然没有御剑先走一步的道理,纷纷默默地跟在身后。</p>
风满楼走着走着,头也没回,往后伸出的手正对着林弈楼:“你的文章呢?”</p>
林弈楼连忙从乾坤戒取出几张纸稿,上前奉上。</p>
有琴雨不禁惊疑:“风师伯竟然考校你文章?”</p>
林弈楼淡笑道:“有什么问题?”</p>
风师伯自己的文采,都相当一般啊!有琴雨默默腹诽一句。</p>
走在前头的风满楼展开手中纸稿,边走边看,脸色一时有些怪异,这篇以幽冥石窟为题的文章,写了一夜奇遇,写了大宋国师钟玉岭,感叹了是非成败转头空的人生无常之余,就是用华丽词藻吹捧了他这个剑神传说。</p>
“剑指苍穹云乱,风扬袂角声萧。傲立巅峰观世渺,一剑长虹贯九霄。英雄尽折腰……”</p>
风满楼看不下去地将纸稿递还回去:“满纸矫情,想不到你竟还是个谄媚之辈。”</p>
林弈楼淡定接过,语气尽显真诚:“都是肺腑之言。”</p>
有琴雨摇头嗤笑:“师弟真是拍得一手好马屁啊。”</p>
“胡说。”林弈楼反驳道:“师伯堂堂剑神,岂能与马相提并论?”</p>
有琴雨:“……你是什么都敢讲啊!”</p>
年糕没忍住噗嗤一笑。</p>
捧着骨灰罐子走在后面的九月听着那插科打诨的话,心情倒是轻松了些许。</p>
“好了,不与你们磨蹭了。”</p>
风满楼淡道一句,再一步踏出时,周遭景象犹如斗转星移,顷刻,所有人就从后山来到了栖霞峰主殿问心堂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