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宁晋县风平浪静，没发生什么大事，蔡象枢和沈儒的主要精力似乎都放在了重新加固河堤上。</p>
两位大人亲自上阵，外加被逼无奈的蒋建带着全县青壮劳力没日没夜地干，总算是将几处缺口都堵了起来，短时间没有了江水决口的风险，但早晚要重新修缮加固。</p>
县衙大堂，两位侍郎大人高高在上地坐着，蒋建有气无力地站在侧边，衣袍污秽不堪，眼眶中满是血丝，目光颓废无比。</p>
在沈儒的严令之下，他想尽办法从城中大户手里借来了一点粮食，好歹算是维持了一阵，转头又被沈儒拉着去江堤上干活，从早到晚都在泥水里摸爬滚打。</p>
这可把他折腾惨了，腰酸背痛、浑身乏力，要知道这位县令大人自从当了官就再也没干过力气活。哪怕是江堤刚刚决口的那些天，蒋建都没有这么辛苦过，一直待在县衙当他的县太爷。</p>
但你能怎么办？两位侍郎大人的话他有多大胆子违抗，放个屁都能把他崩死。</p>
县衙里寂静无声，两位侍郎看都不看自己，弄得蒋建心里发黄，犹豫好一会儿才壮着胆子问道：</p>
“蔡大人，不知您今天找小的来有什么事要吩咐吗？若是无事，下官是不是可以先告退？”</p>
在别人面前嚣张跋扈的县太爷此刻低声下气，因为从这些天的相处来看，蔡象枢比沈儒要严厉苛刻得多，不好惹啊~</p>
“怎么，蒋大人想走？”</p>
蔡象枢罕见地笑了一声：“这些天修堤累到了是吧？没事，我让人抬张床来，你就在这睡。”</p>
“不不不，大人说笑了不是，两位大人都没说累下官怎么会累呢？”</p>
蒋建满脸苦笑：“下官只是想看看能不能为两位大人做点什么。”</p>
“还真有些事情要吩咐蒋大人去做。”</p>
蔡象枢头都没抬地说道：</p>
“本官看到去年新修的江堤里填埋着不少碎石块，劳烦蒋大人带着你手底下的官吏，把碎石都给我清理出来。”</p>
蒋建愣了一下：</p>
“请恕下官愚钝，没能明白大人的意思。把江堤上的碎石都清出来？</p>
全部吗？”</p>
“是的，全部。”</p>
蔡象枢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蒋大人听不懂本官的话？我让你把宁晋县境内江堤上的碎石全部挖出来，清理掉。</p>
现在就去办。”</p>
语气虽然平淡，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p>
“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吧？”</p>
蒋建脑子都蒙了，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p>
“那些石头去年才填进去的，今年为何又要挖出来？</p>
况且如此浩大的工程需要动员全县的民夫劳作数月，下官和县衙的吏员才几个人，就算干到猴年马月也干不完啊～”</p>
“本官没心思和你开玩笑。”</p>
蔡象枢面无表情地说道：</p>
“那些个碎石塞在江堤里有什么用？能挡雨还是能防风？区区洪水面前一冲就垮，还不如挖出来清理掉！</p>
差使本官已经交给你了，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做不好本官拿你是问！”</p>
“大人，您就别跟小的开玩笑了。”</p>
蒋建有些慌了，哀求道：</p>
“如此浩大的工程您就算把下官的皮扒了我也干不完啊，若是下官哪里得罪了大人请蔡大人说出来，小人给您赔罪。</p>
求大人宽宏大量，莫要为难下官！”</p>
“那行吧，差事不干也行。”</p>
蔡象枢翘起了二郎腿：</p>
“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如实相告此事就作罢。”</p>
“问，大人尽管问！”</p>
蒋建战战兢兢，他哪儿有资格说半个不字。</p>
蔡象枢眯着眼睛问道：</p>
“宁晋县修筑江堤，不是向县里的石场采购了一大批巨型山石吗？蒋大人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巨石填补在了哪一段河堤？”</p>
蒋建下意识的问道：“大人怎么知道采购了一批巨石？”</p>
“怎么，修堤不应该采购巨石吗？难道全用碎石？”</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