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特殊病房里，护工好不容易忙完，坐在沙发上歇一会儿。 忽然，她眼睛眯了眯，往床上看。 “手是不是动了一下？” 护工忙起身走过去，盯着床上的女人瞧：“模样长得可亲，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叫车给撞了。” 护工正惋惜着，又瞧见女人手指动了下，接着，眼皮也动了。 “是不是要醒了？” 护工一眼不错的看着，果然，没过多久，女人睁开了眼睛。 护工一喜，赶紧给雇主打电话。 眼前一片雪白，视线由模糊到清晰，桐月轻轻动了动，疼痛让她冷汗直冒，脸色苍白的躺着不敢再动。 她张了张唇，嗓音嘶哑：“有人吗？” 没有听到回应。 桐月缓慢转动眼珠，眼前的一切都分外陌生，墙壁白得像雪一样，她无端联想到了灵堂。 她死了吗？ 桐月茫然又害怕，可她还没找到小姐，也不知小姐如今怎样了。 忽然，她听见一道脚步声，接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走进视线里，穿着怪异，和她梦里那些人穿得一样。 护工打完电话回来，见女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扯起一抹淳朴的笑：“你终于醒了。” 她走到病床边，拿棉签沾了点水给女人润湿嘴唇：“放心，你家里人一会儿就来了，安心等着吧。” 桐月抿了抿唇，汲取少得可怜的水分。 “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喝水，再过——”护工看了眼时间，“再过两个小时才能喝。” 桐月隐约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多、多谢。”桐月一说话胸口就疼，只能放轻声音，“这里是哪，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护工：“这儿是医院，你出了车祸，被送到了医院，我是你家里人请来照顾你的，至于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家里人？”桐月轻声呢喃。 她从小父母双亡，被夫人买了回去给小姐当贴身丫鬟，哪来的家里人。 “是小姐吗？”桐月眼底发出光芒。 护工摇头：“是个男的。” 桐月眼底的光熄灭了，是了，她和小姐乘马车从皇恩寺回府的路上遇到了大雨，一棵树被雷劈倒，砸在了她们的马车上，小姐定然也受伤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儿，小姐呢？ 桐月脑海里的记忆十分混乱，一会儿是大雨倾盆的场景，一会儿又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有许多衣着奇怪的人和在路上跑的大箱子。 目光一转，桐月瞧了眼护工身上的衣服。 她低低道：“是梦吗？我还在梦里？” 得到消息，时牧枫立马赶来医院，走进电梯的那一刻，另一部电梯停在一楼，时应瑾带苏妤走出来，巧合的彼此错过。 苏妤抓着衣服，总感觉别人在看她。 “这衣服好奇怪。”苏妤整个人缩在时应瑾身后不肯出来。 时应瑾把她揪出来：“躲什么？” 他替苏妤整理好被扯皱的衣服：“哪奇怪了，多漂亮。” 女孩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热不热？把外套脱了吧。” 苏妤摇头，这件衣服已经是她能找出来最保守的衣服了。 听到时应瑾前面那句话，她脸颊微红：“夫君觉得我穿这个好看？” 见她仍一口一个夫君，时应瑾只觉得今天这个钱白花了。 什么破医生，也好意思说是最好的心理医生。 时应瑾轻叹一声，随手揉了揉苏妤的脑袋：“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有这张脸在，就是套麻袋都好看。 回家的路上，苏妤看着车窗外，什么都觉得新奇。 她还是疑惑：“你们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时应瑾侧眸扫她一眼：“哪样？” 苏妤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穿得这么少，还要把胳膊露出来。” 时应瑾漫不经心道：“凉快啊。” 苏妤目露纠结：“可是……” 时应瑾：“可是什么？” 苏妤欲言又止：“如此穿着，实在……伤风败俗。” 时应瑾笑了：“伤风败俗，谁说的？” 苏妤哑了声，说不出来，因为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穿成这样，好似只有她觉得伤风败俗。 余光瞥见苏妤纠结的模样，时应瑾忽然想起了医生的话。 “患者的情况是很典型的认知错乱，目前的治疗手段作用有限，最好的方式就是慢慢引导，帮助她一点点扭转认知，也许以后有可能恢复正常。” 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吧。 时应瑾停顿几秒，缓缓道：“衣服穿在人身上，想穿什么，想怎么穿不取决于别人，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好，也可以穿你之前的衣服，只要不觉得热就行，没人管你，相应的，别人想怎么穿，其他人也管不着。” 苏妤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被刷新了认知。 她茫然的眨眨眼：“我……” 接下来时应瑾没再说什么，之前那些应该够她消化一阵了。 回到家，时应瑾没有下车。 “你先回去吧，我下午还有事。” 时应瑾下午还有课，两节，按照原本的计划，他应该在家睡到中午，然后起床吃午饭，再去学校。 而不是陪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孩去医院看那个没有一点用的心理医生，再火急火燎赶往学校，连饭都吃不上一口。 苏妤心里想着事，心不在焉的下了车。 中午正是炎热的时候，太阳仿佛要把大地烤化。 从大门口到屋里还有长长一段路。 苏妤没走两步就觉得身上在出汗，时应瑾的话回荡在耳边，她咬了咬唇，纠结许久，左右看了看，试探着拉开外套拉链。 好像是会凉快一些。 外套下是一件普通的短袖，走进屋里，苏妤一咬牙，把外套整个脱了下来。 空调的凉气扑面而来。 苏妤舒服的喟叹一声，难怪大家都要把胳膊露出来，真的好凉快。 这时，陈妈正好走到客厅。 “回来了。”陈妈看她一眼，随口道，“渴不渴，厨房有绿豆汤，我特意熬的，加了冰糖，快去喝一点。” 半个字都没提她的衣服，似乎这样的穿着是再正常不过的。 苏妤僵着的身子渐渐放松。 那种挥之不散的不自在感神奇的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