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曳道：“世贤，就如同你说的那样，这一战我大败。你们趁着这个千载难度的机会席卷浙江，福建，广东，广西，甚至云南。然后整个国家分成四个部分，清廷、湘军、太平天国、捻军，然后会出现何等局面？”</p>
李世贤道：“如果您不死，英国人会扶持您。美国人扶持我们和湘军，俄国人扶持清廷。整个国家四分五裂，洋人彻底长驱直入。”</p>
苏曳道：“世贤倒是看得很清楚。”</p>
李世贤道：“我没读过什么书，几年前才开始看书的，苏相又天天派人往天京送各种书籍，帮我们睁眼看世界。”</p>
苏曳道：“世贤，就算你们太平天国占领了南方四五个省份，就算捻军占领了山东、河南和陕西，而且和你们打成一片，愿意接受你们的册封，然后呢？洪天王能够发展壮大这个国家吗？林绍章、洪仁达、洪仁发能吗？”</p>
“天王，不错的……”李世贤忽然道。</p>
接着，李世贤道：“苏相，您说的我都懂。但是没用的，我们从金田起事到现在，眼前这个最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难道让我们放弃吗？”</p>
“我们这辈子就为了这件事，厮杀到了现在，难道就放弃吗？不可能的。”</p>
“天国中有人对您恨之入骨，也有人敬佩您。但哪怕勤王林启荣，您让他忽然就彻底放弃天国，他能做到吗？”</p>
“任何理由，哪怕您把民族大义摆在面前，也很难让我们放弃终身奋斗的事业。”</p>
“况且所谓的民族大义，也就是这几年看到您送过来的书，我们才知晓一二。”</p>
李世贤给苏曳倒了一杯酒道：“苏相，您率军去杭州吧，离开嘉兴。我们不愿意和您作战，但……如果您真的要开战攻城，不管是作为一个将领，还是天国的侍王，我只能拼死一战，血战到底。”</p>
苏曳一声叹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p>
招降之话，没有说出口。</p>
就如同李世贤说的那样，人家为了天国事业奋斗了一生，现在让人放弃？如何可能？</p>
哪怕天国中很多人对苏曳充满了好感。</p>
苏曳挥了挥手，身后人拿过来一个箱子。</p>
里面有一半是富山春居图香烟，还有一半是各种书籍，包括苏曳最新编写的陆军教材。</p>
“多谢苏相，世贤愧受了。”李世贤抱过箱子，躬身行了一礼，然后离开，返回嘉兴。</p>
……</p>
整个杭嘉湖战场，依旧平静。</p>
近三十万军队，盘踞在这个杭嘉湖平原上。</p>
李鸿章的几万大军，在松江府虎视眈眈，盯着苏州的林启荣。</p>
苏曳的一万七千人，就在暴风眼之中。</p>
几乎在三股太平军的包围之中。</p>
牵一发而动全身。</p>
一旦开战，那就是尸山血海，昏天黑地，延绵几百里的战场，厮杀不绝。</p>
但至少现在，整个战场处于脆弱的平衡之中。</p>
但与此同时。</p>
僧格林沁和胜保在山东杀疯了。</p>
因为捻军现在是不成熟的，甚至不统一的。</p>
山东的战场，完全充满了随机性。</p>
不像是杭嘉湖战场，苏曳一人要面对五个名将。</p>
……</p>
上海。</p>
巴厦礼和沈葆桢拍着桌子，大吼道：“还矜持什么？矜持什么？”</p>
“我们大英帝国的已经集结了六千军队，就等在外海了。”</p>
“只要苏曳点头，我们这支军队，完全就可以用雇佣军的名义登陆嘉兴，帮助苏曳作战。”</p>
“你们还在等什么？是什么让你们这样矜持，这么清高？”</p>
面对这个天下危局，巴厦礼比任何人都要焦急。</p>
他的政治大业，完全寄托于苏曳一人之身。</p>
所以早早就集结了军队，随之准备帮助苏曳作战。</p>
沈葆桢无奈道：“再等等吧，再等等吧。”</p>
巴厦礼道：“这是我们共同的大业，和我还要这么矜持吗？”</p>
沈葆桢道：“可惜，这支军队是贵国的，不是属于巴厦礼大人您一个人的。”</p>
“当然，必要的时候，苏曳大人会开口的。”</p>
……</p>
淮安，漕运总督衙门。</p>
朝廷的皇族使者和马新贻一起，已经前来拜会了漕运总督袁甲三。</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