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p>
严世蕃鼻头一酸，趴在床上，竟哭了起来。</p>
“是儿子无能，不能解庆父之忧……”</p>
严嵩神情悲凉，本就苍老的脸上，此刻更像是又老了十岁。</p>
他颤颤巍巍抬起枯瘦的手，轻轻摸着严世蕃也已经有了许多白头发的后脑勺。</p>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世蕃，为父撑的不仅仅是大明朝的天，更是你的天。有你爹我在，天就塌不下来，便是爹不在了，也不会让天掉下来砸到你，砸到咱们严家的孩子们。”</p>
“爹……”</p>
严世蕃猛地抬起头，看着神态慈祥的父亲，心里咯噔一跳。</p>
严嵩脸上蒙盖着一股死气。</p>
好似一只厉鬼，走投无路，要同所有人同归于尽。</p>
“爹，您要干什么？”</p>
严世蕃很久没对父亲这么害怕了。</p>
严嵩笑着，语气却十分阴森。</p>
“各人自扫门前雪，他们只顾着自己家，咱们也要顾着自己家。我严嵩给他遮风挡雨了半辈子，替他背负了多少骂名，绝对不能让别人就着大树好乘凉……”</p>
严世蕃脸色渐渐苍白，目不转睛地看着几乎陷入疯狂的父亲。</p>
……</p>
南京，巡抚衙门。</p>
桌上摆着两份书信，一份是朝廷下达的调陈牧为平安县县令的公文，一份是徐阶的密信。</p>
赵贞吉先看完公文，虽然惊愕，可仔细想想，却也在情理之中。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切都要慢慢来。</p>
而且他相信，离严嵩倒台的日子，已经不远了。</p>
他这样想着，不免又担心太平县那个烂摊子，陈牧能不能应付得来。</p>
在严世蕃的授意下，临近的省份，一个也不肯借粮给应天灾区，没办法，赵贞吉只能克扣了军粮，但也是杯水车薪，粮食顶多能熬到正月底，进了二月，又不知该如何了。</p>
想到这里，赵贞吉眉头又皱了起来，长叹一声，随后拆开徐阶的书信。</p>
信中话不多，简单说来就是嘉靖这一招出其不意，徐阶，张居正谁也没有想到，陈牧虽然侥幸逃脱，但嘉靖把他安排但灾区，无非是想考验清流一党，严党如果再不收手，必然还会想尽办法搅乱东南，让赵贞吉无论如何，也要稳住东南大局。</p>
稳住东南大局……</p>
赵贞吉苦笑一声。</p>
他连应天什么时候闹天灾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够支撑住什么大局……</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