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顾璟琛依旧低着头。 “怎么没有，我怎么说也陪了你那么久，你生没生气我还是看得出来的。”黎清歌无奈道，“我知道你心烦，手术也做了还不见什么效果，但是你也不能一直生闷气啊，这样对你身体的恢复也不好。” 顾璟琛叹了口气，“我没有生闷气，真的，我们先回去吧。” 黎清歌看向四周，也发现有不少人停下来看向他们，于是她也不再纠结，推着轮椅回病房去了。 刚回到病房，顾璟琛就沉声开口道，“我没有生气，我就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什么都帮不了你。” 黎清歌倒水的手顿了顿，小吴医生说的果然没错，治疗一直不起效果，顾璟琛心里的压力确实不小。 她倒了杯温开水递给顾璟琛，“没事啊，我又没什么需要你帮的，你就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不要有什么负担。” 顾璟琛低头苦笑，确实没什么需要他帮的，就算有，他现在又能帮什么呢？ 这是，他突然感觉左腿有点微微的麻感，就像是蹲久了脚发麻的那种感觉，不过这感觉很弱。 顾璟琛眼里带着激动与欣喜，就把杯子掉在病床上，也没有意识到，抓着黎清歌的手，声音都带着颤抖，“清歌，我，我左腿好像有感觉了。” 黎清歌也惊住了，都没来得及去接那个掉落在病床上的杯子，看着它滚了几圈然后掉在了地面发出玻璃碎裂的声音。 “真的？我去找医生。”说着她就朝着医生办公室走去，史密斯医生这会并不在办公室，只有一个小林医生在整理病例，黎清歌赶紧把顾璟琛的情况跟他说了。 小林医生也是十分激动，手上的病例也不管了，赶紧跟着黎清歌去了病房。 对着顾璟琛的双腿检查了一番，随即又跑出去给史密斯医生打电话了。 紧接着史密斯医生也是匆匆赶来，还有小吴医生，他们一起推着顾璟琛又去做了一大通的检查，正常的额检查结果需要不短的时间才能出来，史密斯医生就让小林医生跟小吴医生一趟一趟地跑去催。 最后催得检查科的医生不耐烦了，给他们做了加急，检查报告总算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全都出来了。 史密斯医生看着报告也是惊喜，脸上带着笑意，“根据报告上的显示，你感觉到左腿有麻木的感觉并不是幻觉。”说着又拍了拍顾璟琛的肩膀，“慢慢来，情况会越来越好的。” 小吴医生脸上也是写满了开心，就连一向高冷的小林医生脸上都带了淡淡的笑意。 因为等待检查报告的时候太过焦虑，晚饭顾璟琛都没吃几口，这会听到好消息了，也感觉到饿了，竟然主动问黎清歌要不要吃宵夜。 这个点食堂早就关门了，哪里还有宵夜啊，黎清歌给他冲了杯麦乳精，勉强当做宵夜吧。 次日，黎清歌专门推着顾璟琛去食堂吃早饭，吃过早饭之后去了电话亭，他想要亲自给爸妈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顾志鹏跟江琴芳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激动到不行，更让他们开心的是，儿子的声音也变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了。 又经过四五次针灸，顾璟琛双腿也更频繁的有感觉了，有时候是麻木，有时候是酸胀，有时候又是刺痛，经历过双腿毫无知觉的日子，这些麻木、酸胀、刺痛的感觉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恩赐。 他喜欢这些感觉，有了这些感觉，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双腿还存在。 转眼便到了中秋，这天中午的时候，大伯一家就给他们送来了许多的东西，装在保温盒里的鸡汤，还有半边烧鸭，还有煎得香香脆脆的肉饼。 以及大伯还有姐姐、姐夫单位发的水果、月饼这些也都带了一些拿给他们。 黎清歌跟顾璟琛看着那柜子刚要被清空，现在又堆得满满当当的了。 大伯一家在病房坐了一会就离开了，晚饭还是黎清歌跟顾璟琛两个人吃的，黎清歌啃着烧鸭腿的时候另一边手放下了筷子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脸，“我是不是胖了不少啊？” 到了顾家之后基本就没干过活，吃的伙食也好，后来又跟着顾璟琛到京市治疗，食堂的伙食也不差，还有那一大堆的补品，顾璟琛不怎么吃，大半都是她解决的，平日里就洗洗衣服，下楼打个饭，想不胖都难啊。 顾璟琛认真地盯着她，却是比刚见到的时候圆润了一些，不过这有点肉更好看了，不像刚到他们家的时候，瘦瘦弱弱的模样，感觉一阵大点的风都能给她吹走。 见顾璟琛微微点头，黎清歌叹了口气，“那以后我还是少吃点吧，本来就不下地干活，再吃就更胖了。” “没有没有。”顾璟琛连连摇头，“不胖，现在这样正好，你以前太瘦了。”说着又给她夹了块肉饼。 黎清歌看着桌子上丰盛的菜肴，抿嘴笑了笑，“去年中秋的时候我是一个人过的，你知道我去年中秋吃的什么吗？” “什么？”顾璟琛抬起头看向她。 “就一碟炒青菜。”黎清歌轻声说道，“就算是中秋队里也不放假的，收工回家天都已经黑了，我就在院子里摘了一把青菜，然后又去跟邻居婶子买了三个鸡蛋，想着过节炒个菜蒸个鸡蛋也不错了，谁知道那三个鸡蛋都是坏的，一个好的都没有，还让我厨房臭了好久。”想到这里黎清歌就想笑，那臭鸡蛋的味道真是绝了。 “你邻居婶是故意把臭鸡蛋卖给你的？” “也不是故意的，他们家也舍不得吃鸡蛋，就那么一直留着攒着，放着放着就坏了，他们也不知道。” 顾璟琛眼里流露出心疼，“以后不会了。”以后中秋有他、有他家人陪着一起过，再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吃青菜和臭鸡蛋了。 黎清歌笑笑没再说话，继续吃饭，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是之前的自己完全不敢想象的。 但是她心里也清楚，要不是顾璟琛瘫痪了她是无论如何也攀不上他们家的，现在他的双腿又有自觉了，情况也越来越好，以后完全康复也说不定。 到时候呢？他还会看得上她这个乡下女子吗？他们家还会看得上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