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俨：“……”</p>
他干脆闭口不言，但态度坚决、毫不退让。</p>
按照计划，东宫将会是重中之重，若不能将太子掌控在手，局势随时都会有倾覆之可能，所以东宫的防卫力量务必了如指掌，万一那些车驾运送的并非晋阳公主之衣裳饰品而是甲胄弓弩甚至是火器，则会极大增强丽正殿之防御力量，使得稳操胜卷的局势出现巨大变数。</p>
皇后苏氏摆摆手，对身后一个内侍道：“带李将军去看一看吧，当心别弄坏了殿下的东西。”</p>
“喏。”</p>
那内侍应声，从灯光的阴影中走到李安俨面前，一直躬着的腰身也直起来，一双灰色的眼珠死鱼一样看向李安俨，没有一丝一毫灵动之色彩，语气更是生涩，仿佛多年未曾说话一般冷硬。</p>
“李将军，请。”</p>
李安俨知道这是太极宫内的老内侍，估计也是当初高祖皇帝身边的高手，虽然自高祖皇帝之时起历经多次兵变早已凋零残破没剩下几人，但各个都是了不得的高手。</p>
“末将暂且告退。”</p>
施礼之后，李安俨随同老内侍走出偏殿，绕过几处墙壁转角，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房舍。</p>
夜半之时，雪落无声，李安俨走在老内侍身后，见对方缓步行走却只是在雪地上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心中警觉更甚。</p>
只是不知此等高手到底还有多少人随同皇后来到丽正殿，若是人数太多，恐怕对丽正殿之防御大大加强……</p>
数十辆推车放置于院内，老内侍道：“车辆皆在此，物品在屋内，请随我来。”</p>
李安俨目光从推车上掠过，走上前去仔仔细细查看一番，不过光线昏暗，并未看的细致。</p>
房外有兵卒驻守，老内侍摆手将兵卒斥退，亲自上前打开房门，将一盏灯笼提在手中，对李安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当先迈步进入屋内。</p>
李安俨紧随其后。</p>
屋内箱笼堆放得满满登登，充斥着一股脂粉香气。</p>
老内侍止步，面无表情道：“将军想要看哪一口箱子请指出来，老奴打开请您验看，但将军不得触碰。”</p>
李安俨摇摇头，目光四下打量：“不过是职责所在不敢懈怠而已，既然已经见到这些东西那自然再无疑惑，末将粗鄙之人岂敢亵渎公主殿下之物品？这便回去了，还请替我向皇后、公主请罪。”</p>
言罢转身退出房间。</p>
院内的推车虽然盖了一层雪，但仍可看出擦拭得干干净净，屋内的箱笼多是细竹、嫩藤编织又经过熏香明显是女子使用之物，并未有可疑之处。</p>
但没有可疑之处本身就可疑，何等物品非得半夜之时悄悄避过巡夜的禁军运到丽正殿？</p>
为何运送物品的车辆要在雪天擦拭干净？</p>
显然，屋内的箱笼绝对不是今夜送进丽正殿的东西，可他毕竟是武将、更是外臣，不可能任由他在丽正殿大肆搜查。</p>
老内侍神情如常似乎并不意外，退出去锁好门，提着灯笼将李安俨送出丽正殿，看着李安俨带着禁军向北而行，这才回去偏殿向皇后回禀。</p>
“启禀娘娘，李将军已经离去。”</p>
“嗯，可曾被他看出什么端倪？”</p>
灯光下，皇后坐姿端庄、肌肤如雪，眉目之间隐含担忧，李安俨可不是粗鄙莽夫，心思极细、智计多端，万一被其发现运入丽正殿的火器以及藏匿起来的岑长倩及五十名学子，从而提前有所防范，那便失去了主动。</p>
“并不曾发现异样，不过想来心底还是有所怀疑的。”</p>
老内侍恭声回答。</p>
无论如何，大半夜往东宫运东西都是极其反常之行为，可丽正殿却不得不如此为之，毕竟白日里想要掩人耳目是绝无可能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