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两个半天都没说话。 “魏世勋想控制工部?” “是,从工部逐步笼络其他各部。” “……” “这次中州谈判,凌汛若能不辱君命,可用。”顾少羽看着陛下,“中州重建是个艰巨的工程,章祥生正直又滑头,与南方那些人打交道很合适,可用。” 从承恩公手里拿走大乾顶级大项目大运河,断其无底洞一样侵吞国库的财路。 杀批贪官,杀批承恩公的走狗,充实国库,剪除贰臣。 阻断魏世勋进入朝堂、快速升迁的道路。 天子门生,寒门世子凌汛培养为工部尚书。 天子门生,章祥生培养为中州府知州。 这算计的,又是一箭多雕。 ”景辰啊,朕想赢一回。“惠帝忽然抓住顾少羽的手,“景辰,大运河项目收回来,你不要再管了。” 顾少羽捻唇一笑:“臣是臣子,必定会尽臣子的本分。但臣只是臣子,大运河项目,臣的妻子不会参与,岳家也不会参与。” 至于平阳侯府,顾伯聿是个老混混,顾仲裕是个莽汉,顾承彦么,一个志大才疏的蠢才而已。 惠帝松了一口气,他想赢,他想扳倒承恩公,想扳倒魏家,想得两鬓斑白,想得抓心挠肺。 但这是他的责任。 他不能把最心爱的臣子搭进去,也不想再弄出第二个承恩公出来。 顾少羽在朝堂算计承恩公,他家的夫人难得清闲,在院里看大伙打雪仗呢! 圆圆满满他们几个打雪仗,许立一溜烟地跑回来。 “夫人”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墨砚一个雪团,”啪“一下就打在他脑门上了。 许立把外套一脱,抓了一把雪团子嗷嗷地追着墨砚,直接塞到他脖子里了。 凉得墨砚“嘎嘎嘎”直笑。 圆圆停下手,惊讶地说:“哎呀,许立,你瘦了那么多?” 许立得意地转了好几个圈儿,他就是因为瘦了才把外套脱下来的,就是要秀个“瘦”! 谢昭昭也很高兴,许立吃那些药丸子已经好几个月了,因为天冷,她倒是没看出来他瘦多少。 “你瘦了多少斤?”谢昭昭问。 “我也不知道多少,反正以前的裤子裤腰都大了一倍也不止。 墨砚嗷嗷叫地说要给他称一称,许立也不反对。 于是墨砚、观言找来一杆抬秤,找来一个箩筐,把北尘喊出来,墨砚和北尘两人用杠子把许立抬起来,观言滑动秤砣读数。 “连着筐,一百一十四斤。”观言大喊,“瘦了,许立,你瘦了很多很多!” 正在嗷嗷叫地称重,顾少羽和南星下朝回来,看到院子里一片欢腾,顾少羽在朝堂严肃了一天的脸也松下来。 观言看见他回来,恭敬地喊了一声:“阁老。” “你们玩什么呢?”顾少羽看见在筐里坐着的许立,挑挑眉,说道,“许立好像瘦了很多。” 北尘和墨砚把筐放下,许立跳出来,他们又称了筐重八斤,许立净重一百零六斤。 可把许立牛皮坏了:“啊啊啊啊,阁老,夫人,我轻了!我瘦了!我只有一百零六斤了,我瘦了一百斤!” 许立个子五尺,原先二百多斤,的确像个大球,这一下子瘦下来一百斤,幸好他是病态的虚浮肿,不然,半年里暴瘦那么多,身上的皮都得耷拉着。 墨砚和观言都去摸他的皮,还是挺紧致的。 “许立,你可真厉害啊,一百斤肉,堆地上好大一堆啊!” “夫人给我买来药,我还拼命跑步呢!”许立觉得他命很好,遇见谢昭昭。 说到这里,才想起来要传达的正事:“夫人,殷二爷和李二爷回来了,晚会儿给家里送一些年货来。” 许立说他俩申时来,谢昭昭唇角微微勾了勾。 顾少羽未时下朝,他们申时来府里拜访,即便有谁想说闲话都说不着。 对墨砚他们几个说:“你们几个,把茶室再收拾一下,最好的茶备上。” 申时,殷槿安和李云幕一起来了青朴院。 张清上次被殷槿安铁鞭打了,一直就没好利索,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疤一时半会都好不了。 他拄着拐,在门口看见殷槿安和李云幕,顿时吓得结结巴巴,问道:“你们又有什么事?” 殷槿安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什么叫“又”?老子来侯府不能来了? 他不耐烦地说:“快去给顾阁老说,我来拜访他,给他送点年货。” “你,给顾阁老送年货?” “怎么着?老子不给顾阁老送,还给你个老东西送?” 张清什么也不敢说,赶紧地叫人去青朴院汇报。 谢昭昭带着圆圆满满、墨砚、许立他们几个一起迎到大门口。 她穿着一件厚实的狐皮披风,周围一圈白色的绒毛,衬得她粉雕玉琢,肤色如婴儿般粉嫩。 殷槿安看着谢昭昭一步步走来,她身姿挺拔,威严端庄,让人不由得心生崇敬和臣服。 他脸上不由地就把平时的吊儿郎当收起来,变得端正了许多。 “你们快进来。” 墨砚和观言把他们的马缰绳接了,许立引路,车夫把四辆马车拉到青朴院。 四马车年货实实在在,一马车海货,一马车牛肉,一马车新鲜蔬菜,一马车的新鲜瓜果。 圆圆满满唧唧呱呱地说:“崔姑姑,我们要过个大肥年了!” 满满看着那些大螃蟹,说:“这螃蟹好大啊,一只就能吃撑。” “啊呀,荔枝、龙眼、香橙,还有十月桃呢!” 京城窖藏的蔬菜,远没有这么新鲜。一入冬,京都百姓大多吃菜干,还有冬天耐寒的琉璃菜,萝卜、白菜、大蒜。 京城是内陆城市,距离海边比较远,殷槿安和李云幕送来满满一马车的鱼虾,尤其那带鱼,全部四指、五指宽以上。 那虾也都一拃长以上,真的是大,蟹更肥。 观言、墨砚和许立几个卸货卸得那叫一个开心,青朴院,现在是整个侯府下人最向往的院子。 顾少羽从书房里出来,和他们打个招呼,问了好。 殷槿安和李云幕现在面对顾“老头子”已经有些挺直腰杆。 眼前这位,17岁就考中状元了,少年天才,朝廷重臣。 而他们呢,从小就不知道孔子姓什么,只记得孟子特孟浪,齐宣王说寡人有病,寡人喜欢打架,孟子撸起袖子说“打架不是病,要打就打大的”。 他们和顾阁老是两路人,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 但是,爷们现在也争气了。 顾少羽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殷槿安忽然就把后背挺了挺,谁怕谁! 你是阁老,你有一座城吗?告诉你,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