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男人怎么可能喝避子汤?” 谢昭昭否认道,“他说过我年纪尚小,想等两年再生。医书上有记载,女子过十八岁之后再生育才不会伤根本。” 熙贵妃又气又急:“昭昭,你怎么能相信男人的话?子女是女人一辈子的底气,没有孩子,还谈什么将来?” 熙贵妃说像谢家这样的家族,底蕴深厚,女子就算不靠男人,嫁妆也足够一生衣食无忧。 但是也恰恰是谢家这样的底蕴,很多居心叵测的男人想踩着谢氏一族上位。 再卑劣一点的,也可能为了吞没你的嫁妆。 男人孩子都不肯给,只能说明他本来就心里没有你,他只是想利用你。 “昭昭,男人都靠不住!夫君、父亲、兄弟……都靠不住,女人能靠的只有自己。” 熙贵妃情绪激动,“这世上的男人,一面说着爱你,转头就娶了别人;一边怜惜你,一边忌惮你;冠冕堂皇地说着顾全大局,毫不犹豫地牺牲你……” 谢昭昭想到她流掉一个个孩子,最终不能再生,沉默下来。 姑姑可能有些偏激,但是她不觉得姑姑心思恶毒。 伸手抱姑姑的胳膊,说:“姑姑,我都记住了,我回去问问顾阁老是不是在偷喝避子汤。” “他若爱你,就不会借口伤害身体,一个孩子也不给你!” 熙贵妃脸色阴沉,说道,“吃饭还会噎着呢,难道要因噎废食?他如果喝避子汤拒绝让你有孕,本妃杀了他。” 谢昭昭嘴张了张,到底没说出反驳的话,姑姑是为她好。 熙贵妃情绪平静下来,语气又温和起来:“最近你没和东钦来往?” “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没顾上……怎么,东钦出事了?”谢昭昭诧异地问道,“他在百越城一直还不错。” 熙贵妃笑了笑,说:“自从把他给了你,他再也没有来过我这里。” “姑姑有什么话要带给他?”谢昭昭诚恳地说,“姑姑可以写一封信,我帮姑姑寄出去。” “不用,若他来京城,你给他说一声,来宫里玩玩。” “好,只要他来青朴苑,我便告诉他。” 熙贵妃轻轻笑了笑。 忽然又问许氏是因为什么死的? 谢昭昭说:“去护国寺给三妹妹祈福,在路上马惊了,掉下山崖。三妹妹有孕了,皇后娘娘见过母亲一面,想来,是很看重这一胎。” 这话真真假假,熙贵妃略有深意地看着她,见她面色无异,神色淡淡,规矩好到熙贵妃想在她面上探测一二也探不出来。 熙贵妃忍不住冷笑道:“许映蓉算计一辈子,到头来什么也不剩,谢婷婷……” 在宫里,到处都是耳目,她话没说下去,谢昭昭也不接。 谢家是保皇派,谢婷婷做太子侧妃,归入魏氏一党,相当于强行让谢府站队魏氏,弄得谢家不忠不义,谢安奉怎么可能带全族助力她? 谢昭昭在宫里没待多久,就辞行离去。 琉璃看着谢昭昭一步一步走出宫,轻声说:“阁老夫人变了。” 熙贵妃叹气道:“是啊,长大了……” 回到府里,看见顾少羽手里拿着一把铲子正在院子里到处找地上的小洞,挖蝉。 谢昭昭下了马车,顾少羽一双深邃乌黑的眸子盯着她,可惜看不出喜怒。 谢昭昭走到她跟前,蹲下,看他在小洞里捉蝉。 原先谢府和伯府的院子,铺满砖石,她还真没有亲手抓过蝉。 现在这个院子,绝大部分都是园子,林木下的土地里,蝉很多。 “你怎么找到蝉的?” “你来看——”顾少羽指着地上一个小小洞,那洞不规则,挖得只剩下洞口一层薄薄的土。 隔着薄土,似乎看到洞里有什么活物。 谢昭昭有些怕,往后退了退。 顾少羽手指把小洞轻轻地掀了,就露出一个拇指粗的小洞,果然里面有个浅褐色的蝉(蝉的幼虫)。 他拿一根小树枝伸进洞里,再提上来,就看见一只胖胖的蝉,两只钳子紧抱着小树枝,被钓上来。 南星拿了个水罐,把蝉放进去,又端了水盆,叫顾少羽把手洗了。 夫妻俩在院子里走着,边看景色边说话。 “贵妃娘娘找你什么事?” 谢昭昭苦笑着说:“看来我们不生孩子不行了。” “怎么?” “温太医又给我号脉了,说我身体康健,正适合生孩子。” “催生了?” 谢昭昭笑笑,其实,今天熙贵妃叫她去,催生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想打探她和东钦在做什么。 或者说想知道她在做什么。 东钦可能已经不再向熙贵妃汇报谢昭昭的情况,熙贵妃起了疑心。 “景辰,我明年十八岁,可以做娘了。”没说熙贵妃怀疑他喝避子汤,更没提要杀了他的事。 “想要孩子?” “嗯。” “你还不满十八岁,身体还没长好。” “可你已经长好了。”谢昭昭笑着说,“你不怕以后你领着孩子出去,别人对你说:顾阁老,这是你孙子?” “……”嫌他老?! 青朴苑与别家的院子自然不同,有那么大一个湖泊,置身花丛园林,在院子里便能感受到大自然的清净美好。 湖边的莲叶间,蛙声一片。风中,夹杂了水气的荷花清香以及四季桂的香气,让这个园子既有京都的华贵又有山野世外的闲适。 如果再有几个孩子,膝前环绕,一个个跑着呼爹唤娘,那应该就最圆满了吧。 顾少羽叫人把院子里的杏子摘了一篮子,洗净摆上来。 那杏,枣子般大,很香很甜,圆圆满满帮助谢昭昭把杏子一个个切开,肉核分离。 顾少羽挑了两颗滚圆的杏核,擦洗干净,在磨刀石上磨小洞。 用铁丝从小洞里把杏仁挖掉,收拾干净,又拿砂纸打磨圆润。 放嘴里一吹,竟然甚是响亮。 圆圆满满都围拢来,抢着看,纷纷赞叹顾阁老竟然这么手巧。 顾少羽说:“我在外求学那些年,空闲的时候,便拿杏核磨成口哨,倒也能吹成曲调。” 谢昭昭爱不释手,试着吹了几次,不成曲调,但蛮响亮的。 “留着,以后给孩子玩。”谢昭昭本来也没多想,随口说了一句。 顾阁老顿时噤声。 昭昭是真想要孩子了。 是夜,顾少羽在院子里挥手,一个黑影跳出来。 “避子汤,停了!” “是。” 终于不用再给阁老大人偷熬避子汤了! 隔了几日,顾少羽下朝回来,告诉她一个消息:肉蛋公主去找康郡王世子,想从他手头借两条大船。 “康郡王答应她了?” “没有,漕运船都在服役,哪能随意借出一年半载?康郡王不敢得罪她,便要写折子禀报圣上。玉容公主等不及。” 等不及?她笃定航线是承恩公偷偷开的,是怕丝绸之路的消息走漏,怕被承恩公知道,更怕陛下知道吧! 顾少羽笑着说:“昭昭,记得前几日我拿小棒子钓蝉吗?我有一计,钓个大肥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