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回到江城已经是傍晚。 天空阴沉欲雪,一如她的心情。 她和周庭安被卡角度偷拍的那张照片,在网上的热度已经降下去。 拍摄者正式发出致歉声明,说当时为了营造一种忧伤唯美的气氛,特意调了光圈和焦距拍了一张借位的照片。 声明是真的,但乔晚反复听了好几遍,都有种故意洗白的感觉。 她的心越来越凉。 作为当事人的她,对这则声明都不能完全信服,更何况别人? 宋津南生性多疑,对她和周庭安的过往一直耿耿于怀,时不时拿来说事儿,这次,她该怎么来自证清白? 其实她早就不对宋津南抱任何奢望了,但当宋津南在大雪天出现在她面前那刻,她死去的心又活了! 浴室那场挑战她极限的疯狂,昨天的彻夜贪欢,已经勾走了她的三魂七魄,让她无条件地向宋津南臣服。 来到九合苑,令乔晚没想到的是,防盗门连着输了七八次指纹都没通过,输密码也是如此。 她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试着打宋津南的手机,瞬间就通了。 “津南,我到江城了,打不开防盗门。”她主动开口。 手机那头的宋津南语气幽幽,“换密码了,我删掉了你的指纹。”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既然你和周庭安旧情复燃,那么我成全你们。以后你想去哪儿去哪儿,别再来九合苑。” 宋津南的话决绝又无情。 “不是这样的,津南,那张照片拍摄角度有问题,拍摄者也发了澄清声明——” “别再为自己红杏出墙找理由了。我马上回九合苑,给你一个小时收拾行李的时间。” 宋津南说完就挂了电话。 乔晚攥着手机许久才回过神来。 宋津南不要她了,让她滚出九合苑。 明明这一刻盼望很久了,心口却不可抑制地疼起来。 在荔城一天一夜的耳鬓厮磨,再次让她燃起了好好爱这个男人的希望。 可惜,这么快就走到了决裂的地步……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擦掉之后挤出一抹倔强的笑。 分就分,离就离! 她的脑子也渐渐清醒,宋津南去荔城看她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 她和周庭安清清白白,不过是被人借位拍了张照片而已,宋津南呢? 外面莺莺燕燕不断,公司还有江蔚书那个红颜知己! 该反省的是宋津南,不是她! 错就错在她被宋津南的心血来潮蒙蔽了双眼! 她现在有西子湾的租房,搬出这个令她精神内耗的金丝笼,不好么? 虽然一再自我开解,但她心中还是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失落。 听到宋津南的脚步声从电梯间出来,她强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无论是被撵出九合苑,还是被离婚被分居,她都不允许自己以怨妇的姿态出现在宋津南面前! 宋津南看都没看她一眼,伸手解锁房门。 走进客厅,她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儿。 想必宋津南从荔城回来,在房子里呆的时间不短。 换做以往她会把窗子打开,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前阵子她被人诬告,宋津南没有出手相助,她闹过一次分居,又被宋津南用姜早拿捏住了。 那天打包好的两个大行李箱还在衣帽间放着,她现在已没有多少衣物需要收拾。 她找了个两个大大的收纳袋,从主卧开始,把自己的东西统统装进去。 书房和宋津南常睡的那间次卧没进。 宋津南脸色阴沉站在客厅抽着烟,看着她忙碌倔强的身影,眼尾晕了层薄薄的红。 不到半小时,她就收拾完了自己在房子里的所有东西。 三个行李箱,两个满当当的购物袋,两盆半死不活的绿植小多肉。 小到一个有裂缝的发卡,都被她扔进了随身背着的挎包。 “我一次下楼带不了这么多,估摸着两次能搬完。”她先把防盗门拧开,一手拎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往外面拖。 “周庭安三年前就背叛过你,现在又是齐正君的准女婿,你觉得他这个懦夫还敢要你?” 宋津南声音冷冽,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犀利如刀。 “是你把我撵出去的,与别人无关。”她没有再为自己辩驳,匆匆进了对面的电梯间。 再度折返,拿下去最后一个行李箱和一个最大的收纳袋。 最后只剩下一个收纳袋和两盆多肉。 宋津南全程都在抽烟,一根完了,又来一根。 乔晚第三次走进客厅,宋津南掐灭手中烟朝她走来,扣住她手腕,“你个小骗子,还真把我当傻子。” “嘭”地一声,她手中的多肉小花盆掉地板上,摔得粉碎。 “我解释过,可惜宋先生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宋津南手上的力道很大,她怕弄伤自己,没有反抗。 “周庭安冒着风雪把你从机场接出,很感动吧?”宋津南薄唇紧抿,眸底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你在万悦酒店第一个晚上是不是与周庭安一起度过的?” “没有!”乔晚以为他只是在为那张照片怄气,没想到竟生出如此龌龊的想法。 宋津南恨恨盯住乔晚,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逼仄和压迫。 乔晚小脸儿苍白,身体轻颤。 三年来,宋津南对她的诋毁和羞辱多得已经数不清了。 解释,辩驳,对她来说意义不大。 因为宋津南从来不相信她! 她强忍着手腕处的抓疼,主动对上宋津南阴郁的目光,哽咽着喃喃,“宋津南,我发誓——我和周庭安是清白的,如果有一个字是假,就让我不得好死。” “还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发个誓就能哄弄过去。乔晚,听好了,给我戴绿帽子的人,还没出生!”宋津南甩开她的手。 因为用力过大,她整个人被甩到两米开外的防盗门门框上! 她只觉得额头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就有几滴温热的鲜红顺着脸颊留下来! 是血。 她上半身趴在防盗门上,一只手支撑着墙壁,费了好大力气才站稳。 硬硬咽下正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她一手捂住额头一手拎起收纳袋,头也不回离开九合苑。 高跟鞋生远去,宋津南站在原地,视线从地板上的多肉花盆碎片,缓缓移到乔晚落下的另一盆小多肉上。 弯腰捧起,目光变得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