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弥漫。</p>
一股呛人的火药味充斥鼻腔，扶苏忍不住咳嗽了两声。</p>
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却顾不上身体的不适，转过头去怔怔地望着散发出袅袅青烟的火炮。</p>
难以想象，它竟然会发出那么大的动静！</p>
这比五雷神机可强出了不知道多少倍！</p>
大秦的士兵也全部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包括相里奚本人。</p>
他的空闲时间几乎全部用来打磨这尊大炮的炮膛，曾经亲手抚摸过无数次，却从料想它的威力会如此巨大！</p>
“时间到了没有？”</p>
“要不要我再来一炮？”</p>
陈庆先前偏着头，单手堵住了一边耳朵。</p>
除了被震得气血翻涌外，倒是没什么大碍。</p>
他晃了晃脑袋，冲着漏壶旁边的屯长问道。</p>
“喂！”</p>
“和你说话呢，半刻钟到了没有？”</p>
屯长不知道是被震得听力下降了，还是没回过神来，怔怔地站在那里没有半点回应。</p>
陈庆上前几步，拍了拍他的肩头，把屯长吓了一大跳。</p>
“大人，哦。”</p>
他回过神来，仔细地瞄了一眼漏壶中的标杆。</p>
“还差一点点，马上要到了。”</p>
陈庆转过头去，望向伊稚斜。</p>
“兀那蛮子，还有点时间，你要再射几箭吗？”</p>
“不然的话，你怕是要输了……”</p>
伊稚斜表情僵硬，久久说不出话来。</p>
他低头望向手里视若至宝的落日弓，心底突然涌起一股英雄迟暮的感觉。</p>
“大人，时间到了。”</p>
屯长眼看着水线升到标杆刻度线的位置，小声提醒道。</p>
陈庆点点头：“清点战果吧。”</p>
几名脚程快的士兵飞奔出去，把伊稚斜射落的鸟雀一一捡了回来。</p>
鹧鸪、山雀、野鸽、锦鸡……</p>
伊稚斜一共射落了八只鸟雀，堆在一起花里胡哨的羽毛交相辉映，看起来斩获十分丰盛。</p>
但是他的脸上半分喜意都没有，曾经引以为傲的箭术，此刻好像成了一个笑话。</p>
“走，去看看本官的收获。”</p>
陈庆迈步往前走去，招呼扶苏等人一起跟上。</p>
沿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前进了三十余丈，前方的积雪上，洒落着无数细碎的落叶。</p>
坚硬的树干上，也被铅砂打得斑斑驳驳，仿佛全都成了麻子脸。</p>
“这里有一只。”</p>
陈庆看到前方的积雪中露出个鸟尾巴，走过去把它拎了起来。</p>
这只倒霉的麻雀被铅砂贯穿后，肚肠都暴露在空气中，死状格外凄惨。</p>
“大人，这里也有。”</p>
“我也捡到一只。”</p>
“前面有好几只。”</p>
士兵们沿着雪地分散开搜寻，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拣获了一些。</p>
扶苏神情复杂地扫视着被铅砂摧残过的树林，难以想象那一炮如果瞄准的是人群结果会是怎样。</p>
凭直觉就知道，世上的任何盔甲，都不可能顶住它的威力。</p>
运气再好，恐怕也是个缺胳膊断腿的下场。</p>
而且它的攻击面是如此之广，恐怕一炮下去，伤残数十人都是少的。</p>
“殿下在想什么？”</p>
陈庆不知道什么时候驻足在他的身边，负手而立。</p>
“先生……”</p>
扶苏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p>
他也知道，陈庆不喜欢听那些悲天悯人的话。</p>
“殿下你可曾记得我说过，要让异族人人能歌善舞？”</p>
“你觉得五雷神机能做到这种程度吗？”</p>
陈庆笑道：“恐怕未必吧。”</p>
“还得有更强劲，威力更大的武器。杀得他们畏惧到骨子里，才肯安安稳稳的当一个顺民，载歌载舞欢迎大秦王师的到来。”</p>
“长痛不如短痛。微臣也是为了大秦的睦邻友好，相处和谐，才把它弄了出来。”</p>
历史上，火枪发明后很长一段时间，骑兵依然能够仗着机动性和火枪队打得有来有回。</p>
直到马克沁的出现，那种割麦子一般的疯狂屠戮，才让骑兵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p>
火炮发射散弹的话，效果也差不多。</p>
震慑匈奴完全足够了。</p>
扶苏苦笑两声，微微摇头。</p>
陈庆总是有那么多的歪理，明明一件十分残酷而血腥的事情，到了他嘴里却说得好像吃饭喝水那般理直气壮。</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