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是残酷的:他不会种庄稼,但过去的生产队依然按照规定:分给他一亩多地!对这个,他深恶痛绝:认为这是在侮辱他的智商,地他种不好,干吗分地给他?亲弟北文化不高,小学没有上到头,自己名字写得歪歪扭扭,五年前就成家了,三个孩子,人家土地分到手上,种出了一流庄稼,他的地里是草和庄稼参半,弟媳妇不仅刁钻,还会用语言,当棒槌敲打他,他哪里种得了庄稼?不种又没粮食吃,所以地种得很勉强,除过草,除去秕谷子,所剩只够自己啃的,哪有余粮可卖?罗锅子上山,一直前(钱)紧,饥寒交迫,哪个女人看得起?陈家岩睡床上,辗转反侧,把自己想得明明白白,“他奶奶的,原来是我自己活瞎了,怪不得别人!”他准备着和过去决裂。
他不再沾沾自喜:自己能写几句狗屁文章了,写那狗日东西终究不能当饭吃,当衣穿,当女人用,陈家岩象刷子刷一样,理想和现实在不停切换,有些象大钟摆,左一下右一下,看似隔空重复,实则心在根生,日后成啥,天晓得?
李宏发实在是受够了王慧云阴鸷无人性做法,如果他不百依百顺,王慧云在夫妻那件破事上,就无尽折磨他,每回都会精疲力尽而罢手,本来男欢女爱,如狂风骤雨闪着阴阳电戛然而止,但王慧云却拿它当利器,戗他肉剐他骨子,让他伤痕累累,时间久了,李宏发就绝望,那种可以浇灭男人心火、抽走男人心油的事,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因为愉悦,所以化解生活中凸起的矛盾,聪明女人这样做,王慧云大约因残疾,心理扭曲,所以反其道行之,她也在痛失爱人的路上迈出了:
久旱无雨,偶尔借云缝隙中一小块巴掌雨云,能没完没了下上一天,细而密,象喷雾器里打出来一样,初时雾状,下到地面淋漓成线,线多积水,润如酥,都说春雨贵如油,桃枝上炸裂的花蕾,被雨水一洗,几乎是一夜之间,点色一样,让花蕾绽放,柳条妩媚如手,酥到骨头的美,裹挟着空闲,停顿在悠闲里,情调就滋生在这莫愁里,仰天,天上细雨如线斜,密而不乱,方向一致,就算风搔,也一定有韵而弯,俯地,地上象是花洒喷溅,那种可以看见的湿,让人想伸手一等,春深一日三千里,烟雨迷茫过的地方,象画被深度着色,叹一声醉人的美,雨是时间的补写,是拾漏补缺的查找,不曾闪过一寸地方,春色无处不在,春雨下到每个角落,哪怕不是朝天的缝隙,雨如油,流过坎和坷,顺着有限的炸裂的地方往下滴,往里渗,不要小瞧了滴答之声,哪怕是无声,它也能布湿,风会带它钻过去,哪怕是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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