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边去,扯什么玩犊子?还是想想这面墙怎么办吧?子北,今晚大胆睡,它倒不了。”李建松红口白牙这么说,“底面敦实,上面没问题,之所以里面有大土掉下,是墙基下挫时的一种扭曲。”</p>
“死大葱(松),你是知古老道经?你咋任何事都知道?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你以为李百通鬼魂附你身上了,什么牙长(读chang音)话敢说,子北,别听你大爷胡说,床腾一边睡!”朱九红嘴快如刀。</p>
我妈林兰香则眼睛爬叉立在人群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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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怂了的时候,众人就散了,七嘴八舌。</p>
“小灾气,没事的,子北,它不影响你大展鸿图。”李建松拍拍我,扭头向李建良,“老二,今天把巷口拾利索些,别到处堆些杂物,不利于排水,你呀,走吧,拿个刀吓唬谁?说大话,使小钱,你真敢杀老二全家?”李建松拍李建木,李建木成了木雕泥塑,“子北,给你大带家,刀拿下来,年底还得切猪肉,要是剁顿了,没有十块钱,你买不来刀!”</p>
一场由雨闹的风波,就这样结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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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初秋,平静得像一泓秋水,汪凤楠两鬓已经染上霜色,属于他左右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大女儿汪诗惠年界三十岁,已经成为那个时代很少的老姑娘,除过工作,大部分时间,宅在家里,自从十八岁那年,她看中她的老师吴孝河外,就再也没有入她法眼的男人,吴孝河当时年长她15岁,且有家室,更有儿子,并且那是她剃头挑一头热,吴孝河并无此意,闹了很长时间,费尽口舌,好不容易把这事了了,接下来,这十多年,汪秀珍就再也看不上任何人,再也不提恋爱的事,汪秀雅眼下已经25岁了,也和她姐一样,此事不提,对于整个家庭来说: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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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人拧成一股绳,劝多了,他的女人就碎碎念,只要他在家,就和他叮叮当当吵上一下午。</p>
“这还是家吗?就是一座缺少爱的坟墓!”汪凤楠炸了。</p>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别当我是瞎是聋子,缺德事干多了,老天爷都会惩罚你!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初不是我娘家有势力,你能娶我?你能有今天?人五人六的‘汪局长’,你那局长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呀?没有我爸我哥我弟他们,你屁都不是?三十岁没嫁,天塌啦?你整天在外面干了什么?你手里的积畜哪儿去了?别当我不知道:运河边上那个一片红是谁?填黑窟窿洞吧?”</p>
“你放屁!我借给李宜忠买大船了,要不哪天你见到他,你问他!”汪凤楠怒不可遏,用手指着她的女人,“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肮脏无耻!”</p>
“他是你什么人?一个乡下跳窜上来的土狗子,值得你这样掏心掏肺?凭啥?”</p>
“好了好了,你们要吵出去吵,烦死了,这就是现代婚姻?”汪秀珍头大了。</p>
汪凤楠和周子娟对瞅一眼,偃旗息鼓,但心中的气,淤塞在心河上。</p>
汪秀雅则将耳塞塞住耳朵。</p>
他跺了一下脚,把搁置的计划又提到嗓子眼:必须找到李宜忠,想尽一切办法,要回自己的儿子,哪怕是亲自找到李红霞,无论她开出什么条件都要谈,没有儿子,实在是他一生之憾事,妈妈的,老子必须赌一把,与其受周子娟拿捏,不如另起炉灶。他风驰电掣骑着自行车,往运河边而去,他希望能够找到李宜忠,旧事要重提。</p>
傍晚的江边,并不宁静,船来船往,水鸟在不远处的芦苇上啁啾,夕阳碎在河里,在一块青石板上,把车子扎好,并锁上,站在高高河坝上,东张西望,大约有十几分钟,他确定:李宜忠不在这儿,心就拔凉拔凉的。生意人追逐利益,永远在路上,甭提多失落了,树叶在风里,写尽了失意,人踏风卷,最终烂在水里泥里,如果被环卫工人扫了去,还要经过火烧,一片树叶命运如此,更何况人乎?李宜忠虽顽劣,属于顺毛的驴,只要价码到位,也会死心踏地,这种恐怕没有什么未来,不计后果,且贪得无厌!狗日的,命运忒好了,旺盛的生命办,正在下一代身上开枝散叶,尤其是李红旗,在很大程度上,继承了李宜忠光荣传统,又摒弃了李宜忠不理智的一面,比李宜忠更难对付,汛江滩不仅削了张大嘴巴子的势力,更是在小小年纪,如愿抱得美人归,先吃姐,再吃妹,这是怎样的飘逸和潇洒,他如骑士一般,在人的江湖里,那绝尘而去的背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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