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休匍匐在地，“罪臣万万不敢欺瞒陛下啊，要知道钱粮在途中难免有损耗。等到进京后，要是与户部的账册对不上，那臣等便要重新返回计算，旬月才能完成，那样太过耗时耗力。” 听他如此说，老朱再也压制不住心口的怒气。 “够了，朕问你们，难道你们没有从中贪墨钱财吗？这么多空白文册，只要你们稍稍添上几笔，就可以捞到大把的银子，而且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此话一出，面对老朱的威势，王休瞬间支支吾吾。 “陛下，这” 老朱冷哼一声，“哼，自古财帛动人心。说什么耗时耗力，无非就是你们想从中谋取好处，以达到中饱私囊的目的。” 一旁的朱棣赶忙赞同道：“父皇圣明，儿臣也是这样想的。” 听他说话，老朱开口询问着。 “老四，你说说你手上这份盖有户部印章的公文，是从何得来？” 朱棣抱拳说道：“回禀父皇，这是孩儿从凤阳定远县知县李明亮府中搜来的。” “凤阳？” 老朱听后，脸色更是难看。 “老四，你的意思是不止北平是这样，其他各县也是如此。年末各地官员来户部审核的时候，他们都是带着空白文册来的？” 听到这话，他拱手说道。 “父皇，孩儿不敢妄断。但是以这两份空白文册来看，确实如此，而且户部一些人也允许他们这样做。” 老朱猛然起身，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户部也有人参与，深挖下去必然会牵扯出一大批冠岩，到时必会震动朝堂。 他气得浑身直哆嗦，“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朱标见此，赶忙说道：“父皇息怒，要想知道各州府县是否如此，只要等到岁末官员进京，我们派人探查他们手中是否是空白文册即可。” 听到朱标的办法，老朱慢慢平缓下来，只不过眼中出现一丝杀意。 “也只有如此了，要是一旦查出，那就休怪咱无情了。” 紧接着朱标指着地上的孙化，将他是元人首领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朱更是大怒，堂堂的北平左参议竟然是元人细作。 他当即问道：“孙化，朕问你，是谁让你当上的左参议？” 孙化摇头，只是说应天也有探马军司，是他们合力将自己推上去的。 说到这，老朱面色骤冷，他命毛骧将孙化和王休带到锦衣卫的地牢里，严加看管。 他没想到自己的朝堂上竟然有元人细作，而且官位还不低。 等到他们走后，老朱大吼道。 “老大，查，给咱狠狠的查。无论是谁，一经查实，立刻处死。咱平生最恨吃里扒外之徒。” 朱标脸色一正，“儿臣领命！” 当他听到孙化所言的时候，也是震惊了。 这时老朱才想起来问，“对了，你们是如何查到孙化的？” 朱标微微一笑，将朱棣推到身前。 “父皇，这事你得问四弟，是他查到的。” 老朱看着自己的四儿子，“哦？老四，你是如何发现的？” 听到他的话，朱棣便将徐达遭遇刺杀，随后他顺藤摸瓜，一步步查出孙化是元人首领。 进而锦衣卫抄家的时候，在密室里发现大量孙化的罪证，其中就有空白文册。 这些事情他花了半刻钟，终于简短的说完了。 老朱时而高兴，时而愤怒，当听到北平官员们干的那些事的时候。 他破口大骂，“这些大明的蛀虫竟敢如此草菅人命，老大你处置的太平和了。依咱看来，应该将他们全部处死，这样才是为百姓做主，这样才能一举震慑北平其他的官员，让他们恐惧、害怕。” 朱标躬身一笑，没好气的说道。 “父皇，要是都按照您这么干了，那北平一小半的官员都没了，肯定会引起混乱，到时候还是老百姓受苦啊。” 谁知老朱一脸无所谓，“官员没了，可以让吏部再选。反正大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想做官的人。” 听到他是这个想法，朱标以手掩面，摇摇头，显然他并不赞同。 朱棣则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他知道不久的将来，老朱确实会大肆屠杀官员，而且也没听说老百姓会有什么混乱。 接下来老朱开口说道：“老四，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还有几个月便是岁末了，你就留在应天协助你大哥查找探马军司的人，顺便让你母后好好看看吧。” 朱棣应声拱手，“儿臣领命！” “好，你下去吧。” 随后老朱便让他离开，等他走后，老朱看向朱标。 “标儿，要是一旦发现这些官员所携带的文册全是空白的，你说该如何处置？” 朱标思索一番之后，为了不让老朱殃及到他人，他决心狠一点。 沉声说道：“回禀父皇，儿臣以为要是如此的话，各地掌印使都要重责，户部掌管此事的人也要重罚，这样才能一举震慑此风。” 果然这话一出，老朱眼中闪过惊异。 “老大，你之前不是一直要求不要苛责官员的吗？怎么现在”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朱标笑了笑。 “父皇，儿臣此次去了北平以及边镇巡视，亲眼看到远离京师的官员们竟是如此的放肆，如此的草菅人命，以及元人对咱大明百姓竟是如此的残暴。” 缓了一会儿，他再次组织语言。 “这令儿臣羞愧难当，儿子是大明的太子，是大明的储君。大明子民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儿子却还要求您一味的仁慈，纵容他们，这是儿子错了。” 听到他认错了，老朱拍案而起。 “好！好！好！” 他惊喜的看着朱标，自己的儿子今日竟有如此的觉悟。 他满怀欣慰，不由感叹道：“老大啊，咱应该早点让你去巡视的。” 随后忆起往事，“你不知道，咱当年为啥造反啊？还不是被这帮贪官污吏给逼的，你爷爷、太爷爷都是给他们逼死的。咱要不是到了皇觉寺出家为僧，讨得一口饭吃，恐怕就没有你们，也没有今日的大明。” 对于朱标，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过往，只为让他记住老朱家也是穷苦出身，要善待百姓。 见他如此开心，朱标话势一转。 “不过儿臣的观念只针对那些贪官污吏以及残害大明百姓的元人，其他的还是要请父皇仁慈，莫要妄造杀戮。” 开心的老朱笑着保证道：“老大你就放心吧，咱的杀心也不重的。” 听到这话，朱标翻了翻白眼。 这些年要不是母后和他拦着，依老朱的脾性，这如今的朝堂上恐怕会换了不少面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