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曾安嘴上应着他的话,可垂着的眸子里,却有着对时局的怨怼和眼睁睁看着好友离去的深刻无奈。 这些复杂的情感,让他往日平静的眸底,多了一丝暗沉。 就在这时,牛棚外传来一阵鸟叫,门口站着的年轻人站在牛棚四处看看,也回了几声鸟叫。 几乎在下一刻,齐冲就走进牛棚。 年轻人拉着他,“不是说不让你来吗,” 齐冲顾不得多说,捂着口袋就往房间里走,“药药快点给领导服药” 年轻人还要问:“哪来的药?” “哎呀你烦不烦,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吗,” 还是林曾安从他手中把药盒接过来,看了一眼药名,“对症” 他看向年轻人,语气有些激动,“韩向去倒水” “好好我马上去” 楚明舟当兵多年,本来他的身体是最好的,可为了帮助他们这些人,淋雨劳作感冒发烧,一直不好,咳嗽又发烧,又经常吃不饱,这才转化成了肺炎。 若是没有药,人肯定就保不住了。 齐冲带来的药,正好对症。 看着他喝下药,林曾安这才看向齐冲,询问药的来源,“哪来的?” “我我托一个知青带的” 喝下药的楚明舟靠在床头,“咳咳说实话” 这个县很穷,县医院只有几个诊室,齐冲早就去过一次了,根本没有治疗肺炎的药。 齐冲挠头,“我说的是实话,我们知青院有个知青,要去县里,问我要带什么,我本来没指望他能带回来,可是他竟然真的找到对症的药了,” 他的话说完,林曾安和楚明舟对视一眼,眼底的神色可不是高兴。 经历的算计和陷害太多,让他们下意识深思起来。 “哪个知青?” “陈最”齐冲皱着眉说道:“这个人跟我之前查到的资料里,性格相差很大,不过我看他为人挺磊落的,不像是蝇营狗苟之辈” “陈?” 林曾安若有所思,“长什么样?” “个子很高,前两年表现的很老实,经常垂头不说话,应该跟他在家里的待遇有关,这次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就是他的,可他自从受到这个名额后好像就变了,就像是” 他抬眸看向几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韩向“哦”了一声:“就是那个一直被家里吸血的二愣子” 林曾安轻笑:“他还救过我们” “昨天在山上打死野猪的就是他,” 韩向这次明白齐冲为什么说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了,“要不要密切关注起来?” 林曾安笑着看向楚明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小伙子,不像是哪方的探子” 楚明舟拿起药盒看了看,“这药也不对” 众人紧张的看着他,“哪里不对?你不舒服?” 他笑着摆手,“效果太好了我胸痛竟然好了很多” 林曾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思考半晌,他看向齐冲,“密切关注这个人” 齐冲为难的开口:“领导,我可能完不成这个任务” “为什么,” “他很能打,我打不过他,而且他很聪明,我怕是瞒不过他什么,” 林曾安失笑摇头:“我没让你盯他稍,你跟他不是同住吗,平日多帮一帮就行了,别太刻意,毕竟这次,人家也是帮了咱们大忙” 他笑的仿佛阴霾尽除,眼底看到希望,“楚兄的一条命,还有我和韩向,人家足足救了我们三命啊,” 齐冲笑着点头。 楚明舟摆摆手,“这次你行事就有点莽撞了,如果这个知青真的别有用心,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番作为,相当于毁了你自己” “你回去吧,以后也别再来了” 让他别再来这种话,他们说过很多次了,可来这里照顾他们,也是齐冲的任务,他笑着点点头,“你们休息,我先回去了,” 看着他离开,韩向再次回到房间,“他也是领了任务来的” 楚明舟和林曾安齐齐叹了口气。 齐冲绕到山上,绕路从牛棚的另一侧回知青点。 看到前面不远处龟速前行的影子,他身子一僵,遇到下山散步的野猪了? 他眯着眼仔细看,“哦,原来是背着人啊” 走近了才发现是李建设苏小慧二人。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建设被吓了一跳,一个大惊把背上的苏小慧扔了下去,“啊李建设你个蠢货,摔死我了” “齐冲?!”待看清来人是谁,他喘着粗气开口:“吓死我了” 齐冲讪笑着开口:“嗯,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晚?” 李建设摆摆手,“别提了,去县里领结婚证,这不没借到车吗” “就是步行,也不该回来这么晚吧” “呃” 提到这个,就不得不说他们搭的牛车了,到两村交界处的时候,他才告诉他们没带钱,这下赶牛车的大爷不乐意了。 两个加起来三百斤的人,把他的牛累的不轻,竟然连个草料钱都不给,当即将两人揍了一顿,又把他们扔到了山沟里,这么一折腾,苏小慧的脚崴了。 只能李建设背着走。 他这身体中看不中用的,背着走几步还行,这么远的路,累的够呛。 天一黑,再加上两边山上传来的动静,他这路走的就更战战兢兢了。 这不,来到知青点就这个时候了。 苏小慧的脚疼的不轻,也懒得维持什么白莲形象了,咒骂道:“窝囊废,赶紧背我进去,再拿点药水给我涂涂,疼死我了,” 李建设额头青筋直跳,咬着牙强压下,讪笑着看向齐冲。 还没张口,齐冲就往后退了一步,“呵呵,我先进去了你们慢慢来,” 看他走进去,再怎么脱力,李建设也咬着牙将她拖拽起来。 拖拽的力道太重,苏小慧又不乐意了,嚷嚷道:“啊你轻点,笨死了,连个女人都背不动就这还是个男人呢呵呵,我看你就是个二尾子,” 她一直骂骂咧咧,没看到男人那双眼,越来越黑,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