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侧头：“十几年来，老夫久卧病榻，看着昔日的兄弟上阵杀敌，自己却连槊都提不动……”</p>
“这样的日子，老夫过够了！”</p>
“我秦琼英雄一世，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岂能躺在榻上等死？”</p>
说着，他洒然一笑：“告诉陛下，原谅老夫放肆一次……”</p>
不等段志玄做出反应。</p>
秦琼已然转过头去，双眸死死盯住前方的叛军，喉咙间发出一声长啸：</p>
“诸位！随我凿阵！”</p>
噌——</p>
他胯下坐骑箭一般离去。</p>
月夜中，他长长的槊尖直指天穹，胯下战马四蹄如飞，身手矫健如故，雄姿英发。</p>
身后的骑兵声势大振，齐声大喝：</p>
“杀——！”</p>
更有无数老兵眼眶红润。</p>
秦琼的背影，与记忆中的模样渐渐重合。</p>
....从前那个，与秦王一起热血杀敌的秦叔宝，又回来了！</p>
“二哥！”</p>
段志玄双眼赤红，狠命催马追去。</p>
狂风呼啸着从脸颊划过，他的表情狰狞恐怖，内心却一阵冰凉……</p>
九成宫内。</p>
厮杀渐渐接近尾声。</p>
多处宫殿被点燃，熊熊大火燃烧着房梁窗棂，劈啪作响。</p>
走廊高阶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战死的士兵，皆是身着唐军服饰，分不出敌我。</p>
御容殿前。</p>
孙武开一屁股坐在地上。</p>
一边扫视着各处零星战斗，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留下。</p>
不远处。</p>
张阿难静静的矗立，遥视远方。</p>
天空泛起鱼肚白，黎明悄然降临大地，一缕红光从地平线冉冉升起。</p>
“张将军....”</p>
房俊拎着横刀，出现在他身侧，低声汇报：</p>
“突厥叛军已被绞杀殆尽。”</p>
“结社率和贺逻鹘，驰入御厩中，盗走二十多匹马，向北逃走。”</p>
“嗯？逃走了两个？”</p>
张阿难微微皱眉，吩咐道：“你马上带人去追，将他们两个带回来——无论生死。”</p>
“喏。”</p>
房俊低头领命。</p>
转过身去，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p>
如今叛军已毙，教主的后手也被皇帝压制，警报解除，危险期已过。</p>
而痛打落水狗……</p>
简单，粗暴，毫无技术含量，这样的活他最喜欢干。</p>
一如世纪初的地产商人，拍下一块黄金地皮...下来只需将各个衙门喂饱，就可以大赚特赚。</p>
“驾——”</p>
下方传来踏踏的马蹄声。</p>
房俊带着五名禁军，化作一道尘烟，驾马冲出了被破坏的宫门。</p>
张阿难收回目光。</p>
重新将视线放在了远方。</p>
胜利的消息还未传来....伏击与反伏击，那里，才是决定这场事件最终走向的关键。</p>
……</p>
遥远的地平线。</p>
天空的浅蓝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红霞。</p>
轰隆隆的马蹄声，打破了荒野的寂静。</p>
结社率和贺逻鹘两人，赶着二十多匹马儿仓皇逃窜。</p>
……他们的身上流淌着突厥人的血液，作为腾格尔的子民，他们天生就是牧马的好手。</p>
此时此刻。</p>
二十余匹马便是他们的生机。</p>
因为马匹负重之下，高速奔驰的时间有限。</p>
他们需要不停的换马，毫不停歇的一路驰骋，如此，这才可能摆脱身后的追兵。</p>
两旁的景物不断倒退。</p>
前方出现一座木桥。</p>
结社率忽然脸色一变，双目死死盯着前方。</p>
桥的另一端。</p>
一名女子的身影渐渐浮现....那女子生的明艳动人，胯下一匹枣红马，好似一团烈火由远及近。</p>
带看清女子面容。</p>
贺逻鹘神色变得惶恐：“叔父，是高阳公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