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金的回忆,可忽略) 他们的村庄在北域,寒冷之地,一年中有半年都在飘雪。 每逢飘雪时,天寒地冻,目光所及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雪原,铺天盖地都是雪。从脚下,到山顶,树林到小河,全是雪,白茫茫的一片。 金小时候不知道什么是诗人,但当他读过几首诗后,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诗人都形容不了那种景象。 如果一个人没亲眼见过,那么任何人都无法向他形容。 “你知道吗?如果你是男人,最起码要见一次那种雪景……”金从记忆中插嘴道。 就这样,金跟着姐姐一起长大,喂狗、夯土、播种、打猎……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金早已立志成为村子里最好的猎人。他比任何同龄人都要勤奋和努力,早出晚归,跟所有能请教的人学习狩猎的技能。 等他成年时,已经成为村子里数一数二的猎人了。所有人,包括他的父母都说他早就超过了自己的姐姐。 当时,他的姐姐已经慢慢从猎人变成了妇人,更多时间不是去林中狩猎,而是去地里耕种,或是在家中织补。 之前看不惯姐姐的大人们也都欣慰地认为她终于是改头换面,准备恪守妇道了。 父母虽然觉得奇怪,但知道女孩必定要嫁人养娃,也就没再深究。 只有金知道,他的姐姐不去最爱的林中狩猎而是在家中做她最讨厌的缝补活计,不是因为什么妇道和成熟,而是她的身体……出了问题。 金也是过了很长时间才发现的。 村子里的猎人不仅体力要好,还都要学习一种古老的格斗术,为了增加他们在面对凶猛野兽时的生存几率。 鲜有女孩能学会这种技巧,但之前也提到过,金的姐姐是个例外。 甚至可以说,金是在一次次与姐姐对战的失败中不断成长的。他从没赢过姐姐。 但突然有那么一阵子,他偶然发现姐姐无论是体力还是力量都不如之前了。而且,又发现这几年下来,姐姐的身上没有长肉,反而消瘦了不少。 要知道,姐姐可是跟他一样能吃的。询问下,姐姐竟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当时他们只当是女孩在地里干活太累,回家又要帮母亲收拾屋子,所以在体力和技巧上都鲜有训练导致的结果。 金当时还庆幸的想自己可能马上就会打赢她了。但紧接着的一次较量中,姐姐却突然鼻中涌血,晕厥当场。 父母带着女孩去看村中的祭祀,却被告知女孩应该是得了一种罕见的疾病。 但这疾病为何,该如何医治,他观尽星象,阅尽羊肠也不得而知。 就这样,女孩的身体一月比一月虚弱,要不是仰仗着之前锻炼出的良好体格,可能早就垮了。 金的姐姐是要强之人,不甘这样死去,在又拒绝了一门上好的亲事后,她跟家人说自己要去外面寻找医治不治之症的方法。 对金的村子来说,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虽然外面的世界早已四通八达,但闭塞的村落依然存在,大山、冰雪、险路,或者更直接点说,就是毫无发展的价值。 世界的进步和发展永远是局限的,不可能照顾到全局,说白了,这也是利益链的一部分。 当时,他们需要走很长很远的路才能到达一座有一定医疗条件的镇子,不过他的姐姐如果真的要想找到一所能治疗她疾病的医院,可能还要走更远的路。 母亲含泪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纸币拿出,准备作为姐姐一路上的费用。但姐姐却拒绝了,理由是她知道这些钱是母亲给弟弟娶媳妇积攒下的盘缠,不能乱用。 金没有说话,不过当姐姐几天后准备启程时,他也准备好了。准备好什么?他准备好与姐姐一同前往了。 一番争执后,姐姐终于被说服了。 于是,姐弟俩在启明星的照耀下离开村庄,踏上了注定艰难的旅途。 金发誓一定要治好姐姐的病,姐姐发誓自己在那之前绝对不会死掉。 他们翻越雪山和峭壁,迈过泥沼和湿地,终于来到了离他们最近的城镇。 但镇上的医生给出的答复甚至和他们山村中的祭祀一样,就是不知道姐姐得的究竟是何种疾病,更别谈治疗的方案了。 医生建议他们去大城市望望,姐弟俩知道也只有这种办法了。 他们从没想过看病会这么贵,几天就花光了路费,还没得到任何效果。 姐弟俩不得不在镇上打打临工,以再次积攒路费。重新攒齐路费后,姐弟俩乘上高铁,再次出发。 他们从未到过城市,也从未想象过城市会是什么样子。 一开始想的是顶多建筑多一些,土地多一些,人多一些。 但等他们下了车站,抵达城市,见到那场面后,着实吃了一大惊。他们从未想象过人会像雪一样铺满大地,也从未见过几乎像山一样高的高楼。 玻璃反射着比阳光还刺眼的光线,脚下的街道平整而纤尘不染。无论走到哪里,人群的喧沸声都和林中昆虫野兽的吵闹声一样。 他们虽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在这里生存,但却有着天生吃苦耐劳不惧危险的性格。 于是,姐弟俩再次开始打工挣钱。 幸运的是,他们很快便发现城市里其实有许多像他们一样的人,都来自偏远之地,无依无靠。 他们善意的拉帮结伙,只是为了增加自己生存的空间。天生淳朴的品性让他们很快融入了这个‘大家庭’。 在新结识的朋友的帮助下,他们找到了适合的工作,也租到了房子,也收到了警告:他们必须小心,一旦违法,或者犯了任何错误,都可能被驱离。 这和在林子里可不一样,他们的确获得了许多便利,但更多的却是约束。 金是那种豪爽而且喜欢打抱不平的性格,她姐姐本来也是个女强人,但无奈身体上的原因加上必须要有人当家作主,只得压抑住自己的本性,做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 姐姐的病情也在几次检查之后有了定论,的确是一种罕见的疾病,一种运动神经元病。 金完全没听懂医生所说,但却明白了医生的意思:第一,姐姐的病很重;第二,这种病现在还没有办法完全医治,只能缓解。而缓解的意思也就是说,他的姐姐终会死在这种病上。 一堵高墙突然压到了姐弟头上,二人一时间不知所措。 在打听到‘缓解’所需的费用后,更是几乎陷入了绝望:其中一种药的费用,已经超过他们两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就在这座城市,他们怀着希望,遭遇绝望…… 然后,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改变了他们姐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