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之被打不知道真假。 秦耕倒没有要看这个热闹的冲动,他还有些同情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跑到县医院做指导,该需要多大的勇气。 人生,很难,为了生存,很多事明知不能为而为之,这本来就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事!其实,谁又想呢? 他自己本就不愿意去,可局里面点名要他去,他不去行吗? 不去当然行。但是,不去,这辈子就失去了唯一的机会了。 所以他硬着头皮上,也是想拼一拼的意思。 谁想他被打了呢? 不过,讲真,宋瑾之挨打,也是自己找的,他完全可以不挨打。 他去了县医院做技术指导,本来,只要他谦虚谨慎,注意讲话的分寸,也不是一定就会被打。 谁知,他试探了两天,见人家县医院对他还算友好,慢慢就放松了警惕,真把自己当做了技术指导。 在一个病人的治疗上发生了分歧。 本来,争论两句也不是什么大事,哪个医生没有错误?哪个医生总是对的?谁错了都没关系。 可是,宋瑾之自以为是对的,争论一会后,人家都不想争论了,他还在那里碎米嘴巴,叨叨不绝,把那个30多岁的医生惹毛了,一个耳光过去,打得他找不到北。 本来,挨打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及时止损是最好的,谁知,他闹,闹到医院还不够,最后闹到局里,这样,全局,全县都知道了。 为了安抚他,局里把那个医生抓了,放在局里写检讨,而安排宋瑾之住院治疗。 宋瑾之以为出了一口气,殊不知,他这丑丢尽了,他还浑然不知。 这就是人的局限性,有时候做出来的事,连小孩子都看懂了,他一个大男人就是懵懵懂懂,一点也没反省。 他想回来了。 他希望郑少文去接他,像接英雄回家一样把他接回来。 郑少文早被羞愧的要死,自己医院的副院长在县医院出丑,他哪有脸去接? “告诉他,悄悄溜出来,自己搭车回来,我是不会去接他的!”郑少文要人传话过去,不要指望医院派人去。 秦耕看完病人,指导邹晓渔开了医嘱,然后坐下来看病人在县医院的出院记录。 本来,医生在接诊时,应该看出院记录,或转院记录,但是,接诊了不少县医院的病人,秦耕发觉,县医院真没水平,一点的借鉴意义都没有,所以后来就懒得看了,看了也是浪费时间。 今天他特意看一看,似乎是寻找宋瑾之的痕迹。 果然有。 转院记录里专门提到过宋瑾之,人家这个医生是以戏谑的心态记录的,他是对宋瑾之的批评,批评他是“激素医生”。 秦耕看了之后,头脑一热! 宋瑾之是对的! 宋瑾之是受到了秦耕的启发! 也就是说,他在县医院指导他们,其实是用的秦耕的方法。 对人家县医院讥讽自己,秦耕有些怒意! “邹晓渔,他们不去接宋瑾之,我们去!”秦耕大声说。 “为什么,你不是对宋瑾之不感冒吗?”邹晓渔疑惑地问。 “你看一下这个!”秦耕把县医院的病历本给邹晓渔看。 邹晓渔看了一会,在桌上猛然一拍,“无知!无知!自己不懂,还讥讽别人,士可忍孰不可忍!”他的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额头上青筋暴起,像蜿蜒的蚯蚓。 他们到了郑院长那里。 “你们去接?”郑少文院长大吃一惊。 “是的。我们医院的领导在外面受到欺负,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啊。”秦耕说。 “这……这个,算了吧。人家也不算是欺负啊。”郑少文摇头说。 “这还不算欺负?宋院长在他们医院做技术指导,他们打他,骂他,还不是欺负吗?”邹晓渔接话。 “他,哎,他根本就不应该去做技术指导!他的水平,你们应该清楚啊,我说一句不一定准确的话,你们也不要外传,你们两个班,他们班上死了9个病人,你们没有死。看似偶然,其实,我估计还是水平问题。”郑少文还是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邹晓渔朝秦耕看了一眼,看他有什么反应。 秦耕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没有听到这句话,邹晓渔有些茫然,不好怎么处理。 “你们两个,都很年轻,我跟你们说,你们是医院的未来,不要去搅和,更不要去得罪县医院的医生和领导,你们今后要去县医院进修,得罪了就不好见面了。再说,你们说宋瑾之说的是对的,但是,这是医学问题,是可以争论的,万一专家认为宋瑾之的是错误的呢?” 郑少文做了许多工作,总结一句话,那就是三个字:不同意! 不同意就不去呗。 其实,到了这里之后,秦耕也冷静了,他正在反思,我这是去县医院公开辩论,还是去叫板? 为什么要去叫板呢? 叫板的方式,难道是去争论吗? 叫板的方式为什么不是用疗效呢! 对! 用疗效证明,我们的是正确的。 “好吧,邹晓渔,我们还是回去吧。把病人治好了,就证明我们的是正确的。叫板,真的不是一定要用吵架的形式!” 听到这句话,邹晓渔愣住了,他回过神了。 他看着秦耕,疑惑地问:“什么,我们要和县医院叫板?” 秦耕微微一笑,反问一句,说:“不是吗?” 邹晓渔睁大眼睛,大声说:“我们有这个能力吗?” 秦耕笑了,说:“刚才,我们去郑院长那里是干什么去的?去接宋瑾之,不就是为了更正县医院的错误吗?” 邹晓渔糊涂了,理了理思路,然后说:“你别急,我想想,我们和县医院比,我们到底差多远呢?在学历上,我们差远了,但在疗效上,咦?秦耕,我们是不是真的并没有差距?” 秦耕嘿嘿一笑,说:“不是明摆着的吗?他们连激素都不会使用,这不就是差距吗?” 邹晓渔睁大眼睛,说:“你说他们和我们的差距?而不是我们和他们的差距?你是这样人为的?” 秦耕决定没必要隐瞒了,说:“确实,县医院和我们是有较大差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