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麻将的地方，就在在老街一家花圈店的后边。</p>
花圈店老板姓黄，本地人。柳小妙在上大学前，每年清明都带了零钱，去他家买纸扎的祭品，到坟前烧给去世的亲人。</p>
“妈妈是多想不开，才会打麻将欠下花圈店老板这么多的钱。”</p>
沿路找到花圈店附近。果然麻将铺升级了——从路边显眼的棚子直接搬到了二层。一楼门上有锁，大概是怕举报了抓去派出所罚钱。</p>
她不得不掏出手机，拨号。那一头响了又响，等于白响。</p>
周五下午明明能有两个小时，取了户口本去人才中心拿出学校辅导员寄出的户口页。</p>
但蔡美芳在和邻居打麻将。迟迟不接她的电话。五分钟后，柳小妙找到了花圈店的老板，请他帮忙打电话请母亲下楼。</p>
“这好说，我这里就是她们的暗门。”</p>
蔡美芳接到电话，还以为是黄老板要钱心切编谎话哄她呢。结果听到门外响声，抬头一看，三个多月不见的女儿穿戴一新，面色严肃地走进来。</p>
她手里握着的麻将哗啦一倒，愣了：“这姑娘是我女儿嘛？”</p>
柳小妙走到麻将桌旁边，忍着火气开口喊“妈”。蔡美芳面色一喜，在一众打牌的阿姨羡慕的眼光里昂首挺胸站起来。</p>
“瞧，我闺女从北京来看我，还要请大家吃饭呢！”</p>
“好呀！”胖胖的罗姨立刻拍手附和。显然还记得上回拧她胳膊的事，目光黏糊糊的。</p>
一直盯着她从头到脚底看。好像又要抓她的节奏了。柳小妙不由得后退到了门边。</p>
“我有事，不陪阿姨们吃饭。这是一点小心意。”柳小妙躲不过，乖巧地掏出钱包，抽了两张一百的粉红钞票。以十八线小镇的消费水平和物价，请一桌四个人，也够了。</p>
阿姨们喜笑颜开，乐呵呵地下楼去巷子边的饭馆。耽误的只有她精打细算的时间。白白浪费了宝贵的半个小时。</p>
“妈，您怎么欠了黄老板的钱？”她声音很低，却很有力，听得蔡美芳心里忐忑。</p>
“我、我也需要保养嘛，去县城美容院办了张卡”</p>
“我现在就给您还，下不为例！今天得把户口本给我！”柳小妙直奔花圈店柜台，找来黄老板，转账五千块，当场勾销了母亲欠下的荒唐债。</p>
“哎，你慢点跑呀。我穿着高跟鞋跑不快——”蔡美芳气喘吁吁。大部分时间泡麻将桌，她年轻时的好身材变得松垮臃肿。踩着一双拼多多买来的劣质高跟鞋，没跑几步就跟断了。摔得哼哼唧唧。</p>
摊上如此不靠谱的妈，柳小妙自认倒霉。拿出一百块，让她去街边小百货店买双布鞋换。换完鞋，挨到家门口，蔡美芳才慢吞吞从卧室床底地板的破洞里拿出户口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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