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见她俩愣着，也跟着一愣：</p>
两个女孩子穿得规规矩矩，看上去也不混酒吧夜店的。一定是被灯红酒绿，震耳欲聋的环境吓到了。</p>
他默默脱掉冲锋衣，撸起针织衫袖子，一口气从车厢里抱下十束玫瑰花。搬货的活儿，全包揽。</p>
红得像火的玫瑰，在门口两边排出十来米长。难道是酒吧里有土豪包场求婚了？</p>
孟倩还没回过神，已经被她拖到了身后：</p>
“快，低着头，不要看！”</p>
偏要偷偷瞄一眼。</p>
夜色里，出现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子，长颈，瓜子脸，一头棕色的卷发。身穿小黑裙和金色高跟靴子，风姿绰约地从门里出来。</p>
“这是我在酒吧街见过的。红毛的老板，开着一家‘了难’公司。做灰色买卖。”</p>
柳小妙惊讶地看着孟倩，微张着嘴唇，无声地问：</p>
“不该抓她？”</p>
“没杀人放火，抓人也不是想抓就能抓的。”小警花垂下眼帘，双手在身侧握成拳。欲言又止。</p>
想想也是。警察能抓人，但很难应抓尽抓。李博娜从头到脚都是嫌疑，却进去不到半天又被迫放了。</p>
一阵风吹来，摆在最前方的那束花凑巧落了两片花瓣。衬着灰白色的地面，像两大团红红的血迹。</p>
酒吧女老板双眸一暗，噔噔走到司机面前：</p>
“你们的花号称可以拿在手里使劲摇都不坏。怎么刚搬下车，就在我眼皮底下掉花瓣啦？快换一束新的！”</p>
鸡毛蒜皮的小事，弄得像是天要塌似的。这不就是上杆子鸡蛋里挑骨头吗？</p>
孟倩饶有兴趣地躲在一边，预备坐山观虎斗。</p>
起初还担心会被打过照面的“老熟人”认出来。站了约摸十五分钟，要认出也早就认出了。于是放下心。</p>
司机个头高，瞧着也挺有力气。要争论起来，甚至是动手打架，也吃不了亏。如此一想，更觉得这场热闹不看白不看。</p>
随着女老板由远到近，柳小妙留意到了其脖颈中段一道细细的淡红疤痕。</p>
这伤疤，肯定是最近新添的。</p>
印象中第一次去酒吧街，她被阴差阳错当成了酒托。装成酒吧客户的沈峻，指着要她陪酒，老板娘就亲自过来帮忙。</p>
她们一度离得不到一尺。从头顶的发丝，到眼睫毛，再到低胸吊带裙勾画的每一寸轮廓，抬眼就能瞧得一清二楚。</p>
那根长长的脖子很光滑白净。如同从泥塘里扒拉出来，泡过双氧水漂白的莲藕。</p>
“车上的货没有多余的。每一束花，对应一个客户的订单。”司机耐着性子解释。</p>
老板娘咧开浓烈唇彩的嘴角，笑声冷冰冰：</p>
“你给我带个话给薇薇安，别以为翅膀硬了，自立门户了，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p>
“念着旧情，一片好心照顾她的生意，别他妈给脸不要脸！”</p>
骂骂咧咧了十来分钟。</p>
没多久就被高亢的摇滚乐和人潮鼎沸的嘈杂盖了下去。</p>
等女人叫嚣得嗓子冒烟了，司机才握着手机正面回话：</p>
“这束花，老板说免费送了。或者晚些时候我再来补送一束好的。”</p>
“嗬，”她故作嫌弃地翘起兰花指，“看你们天寒地冻出门卖花不容易，就退一束的钱吧。”显然得了便宜还卖乖。做作得令人恶心。</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