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夫君和婆母已染疫病故。</p>
若不是为着这一双儿女，她也随他们去了。</p>
馨妹也知道的，只是她年纪小，不懂死亡是什么，偶尔还会提起。</p>
娘俩正哭着，屋外传来脚步声。</p>
隔着门，严二郎惊慌地问道，“长嫂，怎地了？”</p>
不会是谁染上疫症了罢？</p>
曾经人丁兴旺的严家，如今只剩这几个人。</p>
大伯家在另一个巷子里，已是满门尽灭。</p>
再少一个，他真的会崩溃。</p>
白氏：“二郎莫慌，我们无事，只是一时感怀。”</p>
馨妹也叫道，“二叔！”</p>
她最喜欢二叔了。</p>
二叔会背着她疯跑疯玩，还会带她放纸鸢。</p>
严二郎听她们声音通畅，不像带了病气，这才稍稍放心。</p>
柔声跟侄女说话，“馨妹，你今日乖不乖？”</p>
馨妹答道：“乖，馨妹每日都乖！”</p>
又骄傲地道，“馨妹还照顾小郎，帮他盖被子！”</p>
严二郎含泪笑道，“我家馨妹，是最能干、最乖巧的小女郎！”</p>
馨妹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娘亲教导，又大大方方地道，“我家二叔，也是最能干、最乖巧的小郎君！”</p>
哪能说小郎君乖巧？</p>
而且他已十六岁，不再是小郎君。</p>
严二郎笑着笑着，无声地哭了。</p>
擦擦泪，对白氏道，“长嫂，粮米菜蔬我放厨房里，我走了你再出来，头脸裹紧了！”</p>
百药堂的杜老伯说，疫气无孔不入，尤爱口鼻，务必捂紧。</p>
“有劳二郎！”</p>
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白氏还是检衽一礼。</p>
若不是二郎，她和儿女们大约也走了。</p>
夫君和婆母去后，二郎说疫症传得快，让他们呆在堂屋中，吃食饮水，都由他去张罗。</p>
他常在外行走，也怕自己身上有疫气，从此不进堂屋。</p>
有时候她想着，自己这一生虽未大富大贵，也算平顺安乐。</p>
有温柔体贴的夫君，通情达理的婆母，善良孝顺的小叔，还有一双聪慧活泼的儿女。</p>
可恨疫鬼来了！</p>
于是家破人亡，哭尽了眼泪。</p>
严二郎：“长嫂，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p>
又叮嘱道，“千万看紧馨妹和小郎！”</p>
以他这一阵看来，幼儿和老者、体弱者最易染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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