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员外道:“天色不早,大人奔波劳碌一天,便在府里安置吧。”
城主大人喊着不要,却老实迈着腿,被两名婢女架走了。
一人面露不屑,“哼!咱们这位城主,可真是又婊又立。”
“官嘛,贪财好色爱名,不都一个样,只要肯合作就行。”
“有城主府开具的批文,咱们的运粮船,才能通过大河上的检查,运抵舟山县……嘿,那地方才是重灾区,粮食过去一倒手,至少十倍以上利润。”
“众位,你我共饮此杯,贺这天赐的灾年!”
大河上,吃水极深的运粮船,正安静航行。
“都打起精神,前面就是舟山县,只要粮食安全运到,每人赏银三十两娘们一个!”
管事这话,引来一阵欢呼,护卫们个个两眼放光。
嘭——
远处一声闷响,似重物倒地。
管事脸色微变,“快去查看,出了什么事?”
一群护卫冲过去,又是几声闷响,火把随之熄灭,有人尖叫,“劫匪!有劫匪……”
声音戛然而止。
管事脸瞬间白了,看向身边之人,“沈馆主,看来要麻烦您了。”
沈馆主大步上前,沉声低喝,“在下苍南郡城泰岳武馆沈立,今夜来的是何方朋友,请现身一见。”
脚步声响起,黑暗中走出一名年轻人。
沈立眼神变了变,“阁下与我都是武道修行之人,何必……”
嘭——
一声闷响,他被直接打飞出去,翻滚着落入河中,没了动静。
管事瞪大眼,几家重金请来的万重境高手,就这么完了?
年轻人道:“自己跳,还是我帮你?”
管事一阵小跑,跳到河里,“啊……救命……咕嘟咕嘟……我不会水……咕嘟咕嘟……救……”
不会水,还跳,这算自杀。
既如此,就尊重他个人意愿吧。
年轻人抬头,月光照出一张,棱角分明面庞,“院长,我真想把这群混蛋都杀了!”
“一群听命办事的小喽喽,杀了又能如何?就算你去城里,把那群大户都宰了,也没什么意义。商人逐利乃是天性,杀了他们过几年又会冒出一批,是杀不完的。”
“世间之大,不平何其多?力所能及范围内,做到不亏心也就是了。”院长表情突然僵住,只听得“噗噗”几声闷响,臭气四溢。
“臭小子,不学学你妹,能吃又能拉……罗冠,快去洗尿布……”
天亮时分。
舟山县,码头。
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灾民,瞪大眼看向水面。
水声响起,一艘大船缓缓驶来。
“有船!”
“真的有船!”
很快,大船停靠岸边,人群冲了上去。
“粮食,满满一船粮食!”
“老天爷,我们有救了!”
“不是梦,这不是梦!”
“船上一个人都没有,神仙显灵,这是神仙显灵!”
灾民跪在船上,不断磕头。
却没注意到,河对岸一老一少,挑着一个扁担,正不断远去。
“……院长,您不是说,尿布今天您洗?”
“我说了吗?”
“说了!”
“哦,那就从明天开始吧。”
“这话,您昨天说过了……”
“那我换个理由?最近腰疼,老夫蹲不下去啊。”
“……院长,您脸皮真厚。”
“你这孩子,院长我老了,一脸的褶子,能不厚吗?”
交谈之间,两人步伐看似不快,却一步十数丈远,眨眼功夫便消失在视线尽头。
出了苍南郡,旱情终于缓解,路边多了许多苍绿。
未安城养济院外,今日多了两个襁褓中的婴儿,白嫩嫩的小手,对着林荫抓呀抓的,一点也不哭闹。
而如今,在城外码头,等着乘船的一老一少,正坐在混沌摊上。
卖混沌的是个寡居妇人,三十多岁模样,脸上虽添了几分皱纹,却也更显风韵。
被院长一个劲的盯着看,妇人脸都红了,却又不好跟一位老人争辩,匆匆放下两碗馄饨,就赶紧跑远远的。
“院长,我还在这坐着呢,您老人家收敛点可好?”罗冠吃了口馄饨,面露无奈。
“老夫在后山坐了三十年的牢,如今终于出来了,又不做什么,看看还不行?”院长瞪来一眼,“我告诉你,如这般年岁的妇人,最是知情识趣,想当年……咳,没醋了,老板娘过来送点醋!”
罗冠苦笑,就在这时摊位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却是一名行商被人偷了钱袋,正追着两个半大小子在码头狂奔。
“抓贼啊!抓住他们!”
一个小家伙运气不好,被行商的跟班抓住,钱袋却不在他身上,引得一群人围观。
“又是这俩小子,天天在码头行窃,早晚得吃大亏!”
“唉,也是一群可怜人,养济院的许大人,今年都纳第二房妾室了,请问这钱是哪来的?他们没饭吃,为了不饿死,便只能自谋生路。”
“嘘!许大人可是城主的堂弟,敢乱嚼舌根,你不想活了啊!”
罗冠皱起眉头,面前的馄饨,瞬间就不香了。
眼看那行商,骂骂咧咧带人去送官,他皱了皱眉,突然起身,“院长,坐船路途枯燥,我去给您买点水果,也好在途中充饥。”
院长盯着老板娘的腰身正看的正入迷,闻言头也不回的挥手。
罗冠起身便走。
半个时辰后,未安城中突然传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养济院的许大人,被人打个半死,扒光衣服挂在了城主府!
消息传开,无数人拍手称快。
许城主匆匆赶来,看到堂弟的丑态,当即又惊又怒,“快把他给……”话说到一半,突然看到地上写着一行字:
帝武巡查到此一游!
后面,是个简单的符文标识。
字谁都可以写,但这标识却没人敢乱用,许城主脸色一白,“……我拖下去,狠狠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