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贵妃说的话，晏九黎信了七八分。</p>
虽心里明白她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但回府之后，她还是派人去查了当年的真相。</p>
事情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p>
那个时候赵国舅的父亲还活着，在朝中做户部尚书，赵家还不是国舅府。</p>
这位赵大人生性风流，后院妾室不少，但生的孩子却不多。</p>
赵樱的母亲薛氏之所以成为外室，是因为这个女子性情刚烈，赵尚书担心把她带进赵家会折腾出不好的事情，就把她关在郊外一座别院。</p>
直到她在赵尚书数次强迫之下有了身孕，并且被迫生下这个赵樱这个女儿，她才有了被拿捏的把柄。</p>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赵樱不得不接受这个悲惨的事实，在郊外跟女儿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p>
赵尚书一个月去个一两回，去的时候避开众人耳目，赵家主母好像从未怀疑过——或者就算有所怀疑，甚至知道了真相，对一个外室和一个外室女儿，她可能也从来没放在眼里。</p>
所以双方一直相安无事。</p>
直到薛氏生了个儿子，且三岁那年，赵尚书坚决带着薛氏母子回赵家认祖归宗，当家主母气得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大闹了一天一夜，甚至威胁着要让外面的人都知道这些烂事，让赵尚书被御史弹劾，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p>
赵尚书大约是怕了，答应了很多不情愿的条件，比如薛氏的儿子不能分赵家家产，不能读书，不能科考，不能顶着赵家子嗣的身份坐享富贵，几乎剥夺了薛氏子所有的权利。</p>
而相比这些，赵樱作为陪嫁侍女进宫，似乎就显得微不足道了。</p>
赵尚书答应得很干脆。</p>
有把柄落在妻子手里，他没有拒绝的资格。</p>
高门贵胄之家，主母掌握着内宅妾室和庶子庶女的生杀大权，可以轻易决定他们的姻缘和将来的命运。</p>
而薛氏母子只有顺从的份。</p>
所以赵樱进了宫。</p>
她的弟弟在赵家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那个孩子直到死，都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p>
而他离开人世的时候才八岁。</p>
晏九黎靠着窗前锦榻，沉默地看着窗外，眼前仿佛浮现深宅大院那残酷的一幕幕，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子，只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不但要面临无耻男人仗势欺人的强迫，还要忍受一个陌生女人的日夜刁难，像是一朵鲜花渐渐凋零枯败。</p>
被迫生下的孩子，本该是罪孽的延伸，可因为流淌着她的血脉，所以有了无法割舍的感情。</p>
可她无力保护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进宫，一个在内宅里备受欺压，活得艰难。</p>
生命尚未迎来绽放，就泯灭于尘埃之中，甚至连带着薛家其他亲人，全部被斩草除根。</p>
清冽霸道的气息渐渐靠近，一袭织锦黑色长袍随即进入眼角余光之中，晏九黎声音沉冷如冰：“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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