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听说过一番街嘛？”</p>
井上从街上的一家商店买了一盒烟递过来。</p>
“在梦里来过不止一次，现代版的群芳楼！”</p>
我亮晶晶的眼神像从滴眼液中刚捞出来一样。</p>
街道两边挂着大小不一、颜色靓丽、灯光璀璨的灯牌，也可以称之为牌坊，可谓鳞次栉比，灯牌附近是密密麻麻的门，像马蜂窝，门口左右两侧，包装着成人杂志上才会有的打码姑娘，此码不是马赛克而是恰如其分出现在某些部位的日文，给人欲拒还迎，欲盖弥彰的隐晦感。</p>
街上你来我往，眼瞎的人也能分辨出游客、小混混、妈妈桑和站街姑娘。</p>
“怎么样，亚洲第一红灯区！”</p>
“杯水车薪、螳臂当车、望洋兴叹！”</p>
“什么意思？”</p>
“我就是那杯水，浇不灭姑娘们的热情，我就是那只螳螂，以我的体力和能力满足不了姑娘们的欲望，万亩良田，我只是一头牛，面对风尘滚滚的一番街，我做不到雨露均沾，繁华三千东逝水，恐怕我只能取一瓢来饮！”</p>
面对我的长吁短叹，井上指了指街边的一家自动售货机。</p>
“有药！”</p>
刘姥姥进大观园都没我的左顾右盼，两步一停，三步一歇，商店橱窗里摆放着各种职业装和趣味工具，有咱认识的有不认识的，路灯下，一个个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的姑娘与之擦肩而过，其中几只大白兔围着我转了两圈，对我左搂右抱，这叫什么来着……对，spy，沉溺于靡靡之音，声音越大我心越荡，还谈什么人生价值、道德情操，我要一醉方休……突然一只手向我伸了过来，被井上从温存窝里用力一拽，与热情的妈妈桑差点撞一个满怀，她说着熟练的中文，问我要不要找个姑娘谈谈心。</p>
谈谈心？还是不如国内火车站附近的大妈来的痛快！</p>
乱花渐欲迷人眼，灯光迷离的门口看上去有些狭窄，一个个嘟着小嘴忍不住想进去一探究竟：那该是怎样如天堂般的世界；我知道我浮夸的脸部表情看上去一定有些恣意徜徉，像一只苍蝇落到了粪坑，像蜣螂滚起了屎球，像范进中了举人。</p>
井上大手一挥，我差点忘了他是导游出身。</p>
“一番街以前是一片荒凉的养鸭场……”</p>
养鸭场？不应该是养鸡场嘛……</p>
“一番街，035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却有5000多家酒店、陪聊店、相亲店、情人旅馆……五花八门的店铺，边缘行业需要边缘人来管理，所以这里一直被各种黑社会势力把持，如果我不带你进来，你搭上全部身家都不一定能摸着她们的手，你信嘛？”</p>
“别小瞧我，我也是在火车站附近和大妈打过交道的人，要不是我不懂日语，混这个地方简直是如鱼得水！”</p>
正说着，在一众日语标牌中突兀的出现了几个中文，“无料案内所”。</p>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嘛？”</p>
井上指着忽明忽暗的灯牌，我淡然一笑，天底下哪有什么新鲜事。</p>
“在我们那儿，挂羊头卖狗肉是正常操作，比如洗头房、发廊，估计这玩意儿也是相同的目的吧！”</p>
井上摇了摇头，“这是一番街，还需要挂羊头卖狗肉？”</p>
也是，没想到我也有一本新华字典的字都认识，几个字排到一块儿就不明所以的时候！</p>
“无料，意思是免费，案内，是指引、引路，这五个字的意思是免费给你指引、指导！”</p>
指导？是，的确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的！</p>
“怎么样，澎湃了嘛？”</p>
我转念一想，根据天下没有不散的……不对，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越是免费的东西付出的代价就越大，尤其是找姑娘这事儿，某知名互联网公司老总家大业大、财大气粗，本打算美国三日游，不照样因为没给够钱溅了一身粑粑，一番街能发展成现在的规模肯定有它的运行规则，但谁也不敢保证就不会出现“仙人跳”这种哑巴吃黄连、不仁不义之举。</p>
于是，我摇头晃脑，不屑一顾。</p>
“骗骗小孩儿还可以，像我这种石榴裙下饮酒、花草丛中酿蜜之人，哼，老板还是太青涩！”</p>
井上冲我竖了一个大拇指，“好多初来乍到的人都死在这儿了，花费好几万日元，最后都跪着出来了！”</p>
不知不觉我们已来到了一番街的中间地带，一张面积巨大的海报覆盖在丁字路口的墙面上，上面是五六十个人，男人！</p>
这是……征婚启事？不对，谁的心能有这么大，来这儿寻觅媳妇儿。</p>
宣传画或者英雄谱？那也应该贴这里的头牌啊，一群大老爷们算怎么回事，多煞风景！我朝海报“呸”了一口，完美世界不完美了。</p>
“再往前是’牛郎’区，这张海报算是提醒！”，井上指着海报最中间位置的一个男人，“小泉纯一郎，郎区的……你们叫扛把子，干这一行，除了身材好、长相俊朗，更重要的是……”</p>
“持久力！看不出来啊，怎么看这个纯一郎怎么像个小白脸，不像七次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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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更重要的情商，要会动脑筋，要能读懂女人心，要能讨她们欢心！你眼前的小泉纯一郎按小时收费，一小时起步价为十五万日元，约合人民币一万元左右！”</p>
一万元？纳尼！</p>
“井上，你我皆不是庸俗之辈，不应为钱所困，凭借你我扎实的运动能力和高情商，我觉得咱俩也能在一番街有所作为！”</p>
我来了一个骑马蹲档，让井上看看我不俗的功力。</p>
井上瞧了我一眼，只说了一句话就彻底打消了我在一番街闯出一片天地的念头，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p>
他说，“红内裤露出来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