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吉安城下的公审,一部分是为了威吓吉安城内的官吏和那些名声不错却摇摆不定的官绅,一部分也是为了这些须发皆白的老人,他们都是吉安府下各个宗族的族长,吉安自古富裕,又是文教繁华之地,出了不少进士显贵,一代代家传下来,宗族势力在吉安不容小觑。</p>
宗族这东西处理起来很麻烦,一方面百姓需要宗族进行团结和保护,以对抗朝廷官府贪官污吏的摊派勒索,另一方面,宗族本质上又是最为拥护阶级统治和剥削的东西,以血缘为纽带大族欺压小族、小族欺压个人、本支欺压旁支,中国古代大多数落后的封建礼节和规矩,一多半都是宗族为了方便剥削族内之人而捣鼓出来的。</p>
满清对村寨的控制薄弱,几乎处于放任的状态,满清一朝宗族的势力相比前代飞速膨胀,成了清廷控制基层最主要的盟友之一,基层被最为推崇封建礼教和连血亲都能剥削的宗族控制,中华文明的发展,自然而然也就向着歪路一路狂奔了。</p>
但要瓦解这些宗族势力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百姓有需要宗族抱团来对抗官府横征暴敛并提供一定的社会保障的需求,想要瓦解宗族势力,红营必须在吉安扎根,对一个个村寨进行大规模的社会改造,以更为公正的律法取代宗族的礼法,以新的经济模式取代原有的小农经济,以官方及时的保障取代宗族撞大运一般的保障。</p>
但红营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将整个吉安府都根据地化,瓦解当地的宗族势力并不现实,只能采用这种威吓的方式,让这些习惯了欺软怕硬的宗族在清军和红营之间,至少能在短时间内保持中立。</p>
如今看来效果不错,百姓们爆发出来的力量,确实吓住了这些白发苍苍的宗老们,侯俊铖微微一笑,低声朝郁寨主吩咐道:“郁寨主,你面相好,等会你去当恶人跟那些官绅宗老谈判,咱们要求不高,吉安府下村寨里的断案审刑、粮税租贷,日后全都给红营管,其他人一不干涉,二不自行其是,谈好了之后再找个人进城去,把咱们的条件和城里的官们好好讲讲。”</p>
郁寨主点头答应,官府之中最紧要的无非就是征粮审案,这两类事便代表着统治的权力,宗族控制宗亲也是靠着这两条,掌握了粮贷和刑罚,就等于红营实际掌握了吉安、永新等地的控制权。</p>
但郁寨主还有些疑虑:“侯先生,如今这场公审是吓到了这些官绅宗老和城里的官吏,可若是清军杀来,他们多半还是要倒向清军那边的。”</p>
“我知道,我也没指望他们忠心耿耿,只不过日后有个拿捏他们的由头而已!”侯俊铖摆了摆手,看向北方:“批判的武器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清军这场劫迈过去,咱们红营才能有下一步的发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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