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山村旁,用竹子扎起一个临时的营地,便是红营临时安置战俘的战俘营,如今还陆陆续续有流散在龙泉县和群山之中的清军溃兵被红营的战士和田兵组成的搜索队寻到,然后押回这座战俘营中。</p>
顾炎武领着洪昇来到这座战俘营前,身旁的护卫上前去与把守战俘营的战士交流着,顾炎武回头看向洪昇,见他伸长脖子好奇的打量着,微笑着说道:“这战俘营是红营领着战俘们自己建起来的,红营对待战俘,不扒衣物、不没收私人财物、不打骂、不欺凌,伤了病了还有医师帮其医治,可以说是优待了。”</p>
“确实是优待……”洪昇点点头:“在下多少也听闻过清军是如何对待俘虏的,大多便是一刀杀了,有些时间,就挖坑活埋,就算是留下命来,也要被清军拿来取乐,砍手剁足、凌虐打骂实在常见,只是修个战俘营,实在太过优待了。”</p>
“不止清军,吴军、耿军,乃至于前明的各家军队,对待俘虏都是这般模样,纵有优待也是给军官将帅留着的,底下的小卒,没人管!”顾炎武见那名护卫拿了一张条子回来,朝着洪昇招了招手:“昉思应该从来没见过俘虏是什么样的吧?来开开眼界。”</p>
洪昇确实好奇,跟在顾炎武身后进了战俘营,竹制的简陋营棚分布在两侧,中间空出一条宽敞的道路,直通营中的广场,广场上数百名清军战俘席地而坐,他们的铠甲军器早被没收,身上披着洗得干干净净的号衣和御寒的袄子棉衣,这些袄子和棉衣估计大多是红营发放的,显得有些杂乱,许多还不合身,只能抱在怀里裹着。</p>
广场前端有个土台,顾炎武拉着洪昇寻了个角落坐下,眯着眼朝土台上扫视了一会儿,伸手一指:“那位就是侯辅明,你想留在红营,还得看他肯不肯呢!”</p>
洪昇举目看去,却见台上跪着一个人,捆粽子一般被粗麻绳绑着,头上戴着一个滑稽的三角形纸帽,纸帽上还写着许多密密麻麻的字,他嘴也被堵着,呜呜乱叫个不停,身后除了两个押着他的红营战士,还有一个手持铁皮喇叭、头裹红巾的青年,正是红营掌营侯俊铖。</p>
侯俊铖正在和身旁一名穿着号衣、披着羊皮袄的清军俘虏说些什么,不一会儿,把那铁皮喇叭塞到那清军战俘手中,那清军战俘满脸愤怒,走到那跪着的军官身边,恶狠狠啐了一口,举起喇叭高声说道:“弟兄们!俺是赣州府瑞金县邱田寨人,十岁的时候家里就吃不上饭,每天靠俺和俺爹打柴度日。”</p>
“就这样到了十四岁,清军过境,用了俺们的柴禾,不给钱不说,还把俺和俺爹都抓了丁,拿麻绳捆着和一百多人押在一间屋子里,吃喝拉撒都在里头,他娘的,猪圈和猪食还得分开呢!俺们那活的还不如猪呢!”</p>
“后来就是这厮来了,俺们才知道是这厮剿山贼的时候打了败仗,又不敢往上报,便到处强拉壮丁,要俺们顶了那些战死的清兵的名字充军,若是有不同意的,就被他令人压着手脚,逼着俺们用大棍打得皮开肉绽,若是俺们打得轻了,他就抄起棍子狠狠打俺们几下,告诉俺们‘要这样打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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