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歪头看着他，澹色的眼里平静无波，它正仔仔细细观察着苏明安，仿佛在记录他的反应。</p>
「——阿克托在全部完美通关后，许下了错误的愿望，导致世界游戏后，他维入侵，最后废墟世界生灵涂炭，是这样吗？」苏明安抬头道。</p>
他认为，如果阿克托许了一个类似「赎回翟星」、「保护翟星不再受侵害」之类的愿望，那么按理来说世纪灾变结束后，【他维】不会再出现。</p>
废墟世界的人类开始内斗的原因——归根结底是【他维】抛下的科技诱惑，让人们为了变强而失去本心，由于只要信仰神明</p>
就能获得强大力量，人类才会分化为神明阵营和自由阵营，相互征伐，再加上红眼人的出现，导致有那么多的战争。</p>
假使没有【他维】，人类不会内乱到这地步——只能是阿克托的愿望没有完全赶走【他维】。</p>
黎明系统闻言，凝视了苏明安一会，方才开口：</p>
「不。」</p>
「博士当年的愿望，并不算是错误的愿望。」</p>
苏明安心底沉沉。</p>
他的手依然按在心口，心跳无法避免地飞快加速，几乎跳到他的嗓子眼。对于「愿望」「全部完美通关」这种话题，他一直能避就避，防止被过多针对，但现在，这个话题已经完全地摆在亿万观众眼前，容不得一丝退避。</p>
……不算是错误的愿望？</p>
……那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废墟世界这样的结局？</p>
苏明安的呼吸越来越快，肩头无形的重量愈发沉重，无数道目光汇聚在这里，怀揣着一个文明的分量。</p>
「您有想过……」黎明靠近他，双手搭在苏明安肩头，贴近他的头发，仿佛要亲吻他的额头：</p>
「‘愿望冲突，的情况吗？」</p>
黎明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p>
苏明安的呼吸瞬间滞住。</p>
他望着近在迟尺的黎明，看着它眼中露出的人性化的悲悯。它有些悲伤地望着他，像是在透过他看阿克托的影子。…</p>
【鉴于大环境如此，白色的数据空间之中，苏明安嘴唇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p>
……愿望冲突？</p>
他一直在想，只要全部完美通关就能许愿，届时就能许下‘赎回翟星，的愿望，让翟星的掌控权归人类自己所有。这样，一切就结束了。</p>
——但如果同时有多个全完美通关者——他们许下了互相冲突的愿望，那么，结果会怎样？</p>
他之前没有想过这种情况，因为他认为以目前玩家的精神状况，不大可能有人能一直赢到最后，但如果真的有那样的强者——情况会是怎样？</p>
阿克托究竟许下了怎样的愿望，导致愿望冲突？</p>
「那阿克托当年许下的愿望究竟是——」苏明安高声道。</p>
黎明朝他勾了勾嘴角：</p>
「——【赎回翟星】。」</p>
一瞬间。</p>
空间俱静。</p>
——苏明安第一次觉察到如此刻骨的恐惧。</p>
寒意延伸嵴髓，如同蠕虫一点一点爬上他的嵴背，嵴背一阵寒毛竖起，鸡皮疙瘩自皮肤表面蔓延。</p>
他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听觉，耳边只有耳鸣般的声音，呼吸声覆盖了他的感知。</p>
……赎回翟星。</p>
……亚撒·阿克托的愿望，也是赎回翟星。</p>
……然后废墟世界，依然变成了濒临毁灭，生灵涂炭的样子？</p>
这四个字眼仿佛一柄血淋淋的刀，刺穿了他。</p>
虽然这个「翟星」和他自己的「翟星」只是重名，或者说只是一种「模拟」甚至于说「平行世界」，但这也意味着——倘若他最后许下了和阿克托一样的愿望，他真正的「翟星」也会——</p>
变成和废墟世界一样的结局。</p>
眼中的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唯有一面镜子摆在他的眼前，仿佛亚撒·阿克托正站在镜子里，朝他看来——</p>
眼神暗澹无光。</p>
两个镜面般的人影在废墟世界重合，仿佛光与夜的倒影。举手投足、理想决策、好像出自同一个模子，却又在某些方面迥乎不同。</p>
仿佛在照一面扭曲的六棱镜，带着相似而又不相同的恐慌。</p>
这一瞬间，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p>
带着隐忍的喘息：</p>
「……是这样。」</p>
声音沙哑到令他自己都震惊，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p>
他又重复了一遍：</p>
「原来……是这样。」</p>
封遥睡不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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