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萧景三悲哀的眼神，苏明安开口：“放我离开。”</p>
也许死亡回档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但他记得神灵“禁止自戕”的话语。</p>
“我做不到。”萧景三说：“……您忘记吧。忘记那些以前的事，就当……副本刚刚开启，您见过的事都不曾发生过。再过十四天，您离开副本，完美通关进度也会直接涨到一百，这是神灵承诺的，祂本身就是规则的利用者，祂不会毁约。”</p>
苏明安说：“——你要我忘记苏洛洛，忘记林奶奶，忘记方舟计划，忘记传火者们，忘记——我已经追溯到的一切历史？让我安安稳稳待在这里，被关十四天？”</p>
萧景三抽了口烟斗。</p>
他低声笑了，明明是在贬低苏明安，语气却像是在责骂他自己：</p>
“……您就忘记吧。”</p>
“反正您除了供血，也没有其他作用。”</p>
他的语气中已经完全失去了惯有的戏谑，神情沉肃如雕像。</p>
腰间的木牌叮当作响，他背过身去，不再看苏明安。</p>
“那你为什么要陪着我。”苏明安说：“神灵的目标只有我，你可以逃走。神灵不能毫无理由地杀死一个人，你可以活下去。”</p>
“我只是觉得，比起你一个人被神灵关着，还是我陪你好。”萧景三说：“至少，有个人陪你说话，是不是？”</p>
把自己扔进地狱里，是最简单的。</p>
萧景三一直在试图击溃神灵……直到收到朝颜死讯的那一刻，他知道失败了。朝颜一旦死去，人类的大局都毫无意义。</p>
他只能尽可能保住苏明安，至少苏明安是无辜的。</p>
神灵很在意苏明安，祂把苏明安关在了很高的建筑里，让萧景三去看守他，取走他的血。</p>
“为什么朝颜死了，就算失败了？”苏明安必须要弄懂这个。</p>
“她是……承载一切的人。”萧景三说：“她的身上，拥有能让我们反抗的东西，没有了那个东西，在最终决战时，我们无法直面神灵。”</p>
“我明白了。”苏明安说。</p>
萧景三疑惑地望着苏明安。难道苏明安还以为，有翻盘的机会？</p>
苏明安只是微笑。</p>
他的肩头，黑猫早就消失了。</p>
往后的时间都很寻常。</p>
萧景三一直看守着苏明安。</p>
苏明安时常会被拉入梦境中，他的意识一直很模糊，也许是受了室内熏香的影响，也许是神灵在控制他，不让他保持清醒。</p>
他有时会被屏蔽认知，忘了自己是谁，但梦中过于幸福的场景总会让他感到惶恐。</p>
于是他反复进行着被拉入幸福的梦，又惶恐地醒来的过程。</p>
由于建筑物被隔绝，他无法得知外界经历了什么，也无法感知到时间的流逝。</p>
意识模糊时，有那么一瞬间——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双眼睛。淡色的眼睛，像一轮满月。那双眼睛曾温和地注视他，眼睛的主人也曾告诫他不要离开小城。</p>
那是谁的眼睛？</p>
离……明……月？</p>
离……明……</p>
离……</p>
……</p>
——那是谁的眼睛？</p>
不记得了。</p>
他能隐约记得前九个世界的经历，关于第十世界的一切，却被屏蔽了认知，逐渐什么都记不起来。</p>
神灵会来找他，祂会遣走萧景三，捧起苏明安的手，仔细查看苏明安手掌的伤口，然后露出微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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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担心，没事的，已经不会再有谁伤害谁了。”神灵温和地告诉他:</p>
“放心吧，世界照常运转着。”</p>
“我是你的朋友，我会照顾你。”</p>
当苏明安问起萧景三时，神灵说，萧景三只是一个陌生人，是来看守你的。他与你之间没有发生任何故事。</p>
神灵说，第十世界就是这样的，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故事，也没有什么值得追回的历史，大家都生活得很好。</p>
神灵说，第十世界只有十四天的进程，而今天是副本开启第一天。</p>
神灵说，祂是苏明安进入第十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人。</p>
神灵说，如果你有想起一些零碎的画面，不要在意它们，那都是一场梦，不是曾经发生的事。高塔之外，皆是天堂，大家都很幸福。</p>
无论苏明安想要什么，神灵都会应允，除了自由。祂犹如最耐心的朋友。</p>
神灵时常会安静地坐在床边，泡着红茶，神情极为安宁。</p>
——直到时针指向下午一点。</p>
“嘭！”</p>
楼下传来剧烈的爆鸣声，神灵脸色微微一变，推门而出。</p>
苏明安迷茫地站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p>
下一瞬间，一只黑猫从窗外跳入，伸出爪子，将苏明安的右手摆成激发“黎明永生”技能的手势。</p>
下一瞬间，“黎明永生”技能激活。</p>
苏明安的双眼恢复清明。他摸了摸黑猫的头，把它收起。</p>
……</p>
【我低估了触须怪物的实力。】</p>
【无论尝试了多久，我都无法击败它，它实在太强大了，聚集了太多的负面情绪。】</p>
【最多战斗到凌晨三点，我就会体力不支，被它“杀死”。】</p>
【这样的话，这条路走不通。我需要想办法让世界线重置，并在世界线重置之前，让苏明安多获得一些信息，以便他下次破局。】</p>
【——《朝颜日记》】</p>
……</p>
……</p>
【一只黑猫告诉了我们苏明安的位置。】</p>
【凌晨三点，我联络上了诺尔·阿金妮。】</p>
【他说，他会来结束这一切。】</p>
【——《朝颜日记》】</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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