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后舱拐杖声响,乃是戚婆婆走上甲板,冷笑道:“此人心禅全本在握,天下莫敌指日而待,还不急着大出一番风头么?练成天下第一却不让人知道,有如衣锦夜行,那还学甚么武功?”她先前被那蒙面人击成重伤,心中对之着实惧怕,适才一直躲在舱内不敢露面。</p>
顾铁珊叹道:“这人能够留下治你内伤的药方,总算不是穷凶极恶。”戚婆婆冷冷道:“你还要我记着他好么?老婆子就算被人一掌打死,也决不会皱一下眉头。”顾铁珊知她性子要强好胜,未再开口说话,只吩咐舟子起锚开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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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湘县南至岳州不过数十里,霹雳堂座船缓行一夜,第二日清早便到了府城码头。众人寻好客店下榻,顾铁珊自往城中替雷畴天延医诊治,一连两日请了岳州城好几位名医,却都说不出甚么道道来,不由心下焦急,景兰舟等人亦自忧虑。冼清让这两日俱与群豪同在客栈,也未见她与教众接头,直至第三天清晨方向诸人辞行道:“三日后便是中元佳节,小女子手边尚有些教务要办,请恕不能多陪,望日酉时谨于君山恭候众位大驾。”</p>
景兰舟心中不舍,道:“祝酋计谋过人,定已邀约各路强援赴会,木川师徒说不定也在左近,你一个人可要小心。”冼清让笑道:“你放心,如今在这岳州城中,我怎么也不会是一个人。”景兰舟知她智谋不下祝酋,虽则胸中牵挂,却也不便窥听对方教中之事,只好与之话别。</p>
顾青芷自抵岳州后终日守在客栈之中,父亲只许她白天稍往近旁市集散心,骆玉书自是时刻不离左右,却不准其出城游玩,以防再生不测。顾青芷憋得气闷,忍不住便向父亲抱怨,顾铁珊叹道:“连你雷叔叔都着了旁人的道儿,你如何架得住这些手段?”只是摇头不允。</p>
这日冼清让辞去之后,顾铁珊见义弟伤势未有好转,在客店厅堂独饮闷酒,不多时便已一壶入腹,吩咐伙计添酒。近旁一名小厮上前道:“本店尚有一坛五年的陈酿,只价钱稍稍贵些,客官可要一试么?”顾铁珊饮不知味,随口道:“尽管添来便是。”</p>
那小厮入厨灌满一壶酒来,顾铁珊入口一尝,只觉淡而无味,便如清水一般,见那小厮犹然站立在旁,皱眉道:“你这店家也是岳州城的老字号,怎地如此欺客,却拿掺水的劣酒冒充陈酿?”那小厮嘿嘿一笑,道:“酒入愁肠愁更愁,雷堂主说过喝闷酒最是伤身,客官怎么忘了?”</p>
顾铁珊闻言一怔,上下打量那小厮数眼,方认出是女儿乔装改扮,失笑道:“你怎地弄成这般模样,却来戏耍爹爹?”顾青芷笑道:“连爹都认不出我来,旁人自是更加不能。女儿便这样子出去走走,谅来无甚凶险。”顾铁珊叹道:“距离法会不过三日之期,连这也忍不住吗?”然他亦知女儿生性好动,毕竟心软不过,便道:“你若真要外出看景,须得玉书一齐改容相陪,爹才放心得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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