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粗布短褐，正从他的眼前缓缓荡来。</p>
“……走之前，不如见证一下她的结局吧。”艾尔拉斯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p>
苏明安料到了这一幕。</p>
他知道，如果魂猎不让嘉尔德走，那她即使上了商船也走不了。</p>
谢路德只是个光明骑士，是教堂之下的存在，他根本护不住一个魂猎必定要抓的人。</p>
苏明安只是没想到，魂猎居然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p>
——他们宁愿惩罚谢路德，宁愿亲自上了那艘商船，将老太太带回来，也不愿意将人放跑。</p>
……他们居然真的要做到这种赶尽杀绝的地步。</p>
他看着门口。</p>
老人的身形依旧瘦弱，显得摇摇欲坠，如同苏明安看见她的每一次一样。</p>
她的手里捏着那张相片，在魂猎的看守下缓缓地磨着，灯光在相片之上晕成一片金黄。</p>
然后苏明安对上了她的眼睛。</p>
她正望着他，眼神像片薄薄的碎瓷。灯光冻结在她泛着白的，浑浊的眼里，像渐渐化开的潮汐。</p>
她的脸被寒冷的夜风吹得红红的，颧骨很高，皱纹扒拉在脸上，嘴角还翘着，似乎是在安慰他。</p>
“苏凛。”艾尔拉斯的声音，缓缓从旁边而来：“我的用人，一向很不讲究。我可以放任拥有野心之人，可以放任心怀不轨之人。我也可以……信任一个不知性情，没有把柄的外来人，只要他怀有足够的力量。</p>
“……只要他是人类。</p>
“只能他是人类。</p>
“所以。</p>
“我可以信任一个突然赶回的外来人，也可以信任一个不知底细的外来魂猎。</p>
“……但我无法相信一个魂族。”</p>
“所以嘉尔德做错了什么？”苏明安问着。</p>
“她错就错在她是一个魂族。”艾尔拉斯回应。</p>
“谁告诉你的？她是杀人了，伤人了，还是被其他的魂族发现了？她是袭击人了，吃了人了，还是做了什么恶事了？”苏明安压根不信她是个魂族。</p>
身上自始至终都没有魂族的味道，怎么可能是个魂族。</p>
“……你无法相信是应该的。”艾尔拉斯注视着他：“因为她确实曾经是人类。”</p>
“曾经？”</p>
“因为为了支撑起她那个没了丈夫，又没了儿子的家。她和云上教堂做了一笔交易……她做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艾尔拉斯说：“……这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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