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了半个月，沈阁老焦头烂额，思前想后，上折子告老。</p>
皇帝再三挽留，奈何沈阁老重病在身，只得放人，同时将沈阁老长子连升两级，从吏部郎中提为礼部右侍郎，以示恩宠。</p>
沈阁老感激涕零，连呼皇恩浩荡。</p>
心里已经气得快吐血。</p>
礼部右侍郎，说来好听，哪及得上实权在手的吏部郎中？皇帝这是明升暗降！</p>
况且江止修也是右侍郎，这分明是敲打警告。</p>
韦阁老本还想顽抗下去，但沈阁老都退了，他也不敢不退，只能憋屈地上了告老的折子。</p>
皇帝同样深情挽留，君臣俩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最终韦阁老还是退了，皇帝也提拔了他的长子。</p>
是真提拔，不是像沈家长子那样的提拔。</p>
韦阁老心里总算好受了些。</p>
沈阁老听说后，也就悟出皇帝对自己早有戒心，倒也不怎么奇怪，哪个皇帝不防备着首辅？只可惜他退得太早，该安排的都还没来得及安排周全。</p>
对于真正的事主江止修，皇帝表现出了惊人的宽容，说他是性情中人，纵有些许逾礼，也当谅解，况且他还是自家外甥女的夫婿，骨肉至亲，看在顺安郡主的份上，也不该过于严惩。</p>
因此只申斥一番，罚俸半年，官职不升不降，依然让他担任户部右侍郎。</p>
而唐朴方一战成名，皇帝一边骂他狂悖，一边升他为御史中丞。</p>
唐朴方拿着升官的诏书，口中谢主隆恩，心里美滋滋的，倒不是因为升官，而是因为参倒了两个阁老，只觉得这辈子值了，哪怕立时死去，也不算白活。</p>
之后越发激进孤介，朝中大臣被他参了个遍，人称唐铁头，此是后话不提。</p>
不过，这件事情中得到最大好处的既不是唐朴方，也不是贺芳亭，而是次辅郑增华。</p>
人在家中坐，官从天上来，皇帝大手一挥，提拔他为首辅。</p>
郑增华生性谨慎，谨慎到胆小的地步，虽是次辅，却像个充数的，常被人忽略，既未参与请旨赐婚那一拨，也未参与弹劾那一拨，回家想了半晚，还是没想明白这大馅饼是怎么掉到自己口中的。</p>
合家欢天喜地，跪谢圣明天子。</p>
与郑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沈、韦两家，愁云惨淡，不闻喧哗。</p>
江止修先去沈家请罪，沈阁老，不，沈青阳亲自接待他，言谈之中并无怪罪之意。</p>
这让江止修很感激也很惭愧，说了许多肺腑之言。</p>
然后又去韦家，韦良正也说不怪他，都是天意。</p>
江止修也是愧疚难当，发誓往后一定照拂韦家子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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