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值壮年，日常训马操练，劲头正好，他调转方向，朝着另一个预定点出发。</p>
还好军队不阻拦。他心中感慨，要是那个国字脸将军拦人，他还真不敢去对岸。</p>
叶氏，等我唐混儿得到菩萨青睐，再接你去享福。到时让那些不孝子瞧瞧，谁才是爹。</p>
他一个猛子扎进水中。</p>
不过溅起些许水花罢了。</p>
月亮忽然黯淡许多，熟睡的唐叶氏还在憧憬未来美梦。</p>
梦中夫妻恩爱，大儿子生下孙子、孙女，大女儿婚后幸福美满，小儿子——</p>
她已经快忘了小儿子。</p>
十年，看似弹指瞬间，却是凡人小半人生。</p>
从得知消息，悲痛、拒绝相信；再到麻木，以母亲身份出面小儿衣冠冢葬礼；后来已是沉在心底的一小块。</p>
今夜的梦，本该美满，却被一声稚嫩童音打破：</p>
“娘，小鱼儿好想你。”</p>
老爷们莫要奇怪，知唐肃玉生还者，少之又少。就是叶婆子一开始也是不知。</p>
泰山显圣，凡人不能窥探地府，内城修士、百姓都默契立誓不外传。</p>
吕岱更不可能自曝底牌，否则他人猜测两人如何跨越地府、人间，甚至在一众高修推演不出结果时与‘替身’联系，平白惹来祸端。</p>
因着一句梦话，唐叶氏从梦中惊醒，眼角带泪。</p>
她看不清周围，也不想点灯废油，多年的习惯令她熟练的摸出房门出去，甚至没能发现屋中已是没人。</p>
小鱼儿那会说什么来着？哦对，多吃猪肝、鸡肝还有鲫鱼，就能在晚上看见。</p>
唐叶氏借着微弱月光嘟囔道：“多贵呀，四处都在打仗，攒些银两家底才是正理。小鱼儿，钱老爷时常关照家里的，你在下面也给老爷多说说好话。”</p>
大儿子去年成亲，娶的是她本家侄女，知根知底，还是叶婆子拉的媒。</p>
大女儿前年也说了人家，没成想那家人连夜跑去滁州，也没想着带上自家女儿。</p>
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在和不存在的‘小鱼儿’说。</p>
屋外，学子衣衫的土地爷站在槐树下，身旁是官绅打扮的年轻人。</p>
“城隍老爷，地府现在闹翻天，钟馗大人发了好大神通。你说——”</p>
年轻人满身书生气，沉默良久，开口道：“声蝉已经回归人间。石敢当被驱逐出山，泰山土地、山神两职空缺。”</p>
他抬起头，赫然正是死去多时的虫声谷。</p>
“如今局势谁也看不清，暂且不要轻举妄动。社神职权还在，他便没有事。”</p>
“滁州虫家、蛊真人。”</p>
他还是生前模样，没有丝毫岁月痕迹加身：“若不是他们，我还无法死后摆脱。虫家千年执念，居然只是一场梦，真是可笑啊。”</p>
“声蝉也算脱身成功。可怜若蜉、若蝣，我那一双儿女，只差些许，就能成功。”</p>
“蝉埋土中，七年而起；垂緌饮露，居高声远，不借秋风。”</p>
“花岗土地，你说人性、人心何其诡异。就连这种下三滥的赌徒，居然也有几分舐犊之情。长夜奔逃，口中说的、心里想的竟是天差地别。”</p>
老者没有回答，或者说金身立起，成就地只后，再无过多人性，赏善罚恶，记生录死才是本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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