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一间不到三十平米的老房子中。</p>
卢子陌在床上睁开眼，看到黄小菲坐在床头，云蒸雾绕地抽着烟。</p>
他如临大敌，右手不着痕迹地攥住藏在床缝中的细铁丝。</p>
黄小菲侧头看他，眼神被白烟模糊得看不出情绪：“时间不多了，有些事我只说一遍，你记住多少是多少。</p>
“家里的银行卡和存折都在我床底下，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挺重的一盒，到时候你自己处置。所有账户的密码都是……”</p>
“我死了。”卢子陌打断道，“程安杀了我。”</p>
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要坦然，也许是生活本就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也许是终于和黄小菲撕破脸了，再无遗憾。</p>
亦或者……只是因为在死亡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淡然处之亦或是歇斯底里，都对结局别无用处。</p>
黄小菲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表露出惊讶，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p>
两个只剩下半小时生命的人相对而坐，便有再多爱恨情仇、龃龉嫌隙，也不知该从何说起。</p>
“废物！”</p>
黄小菲忽然抬手扇了卢子陌一个巴掌。</p>
卢子陌偏过头，不声不响，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对姐姐言听计从的弟弟。</p>
沉默在逼仄黑暗的小房间中蔓延，长久的寂静后，黄小菲说：“陪我出去走走吧。”</p>
卢子陌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推开挂满胶水印的房门。</p>
门外是人群熙攘的街道，自行车和三轮车交错纵横。</p>
拥挤的汗酸味中，一辆收破烂的改装车上，一个老旧的收音机正在放一首老歌：</p>
“血溶于水后看不见红色，</p>
其实该在的一直都在的。</p>
我有多想多想多想看一眼，</p>
你最后那天在我身边……”</p>
……</p>
春城，一家小饭馆。</p>
孙德宽从小憩中惊醒，死亡那一刻的恐惧在心底盘旋，被灵摆刺破喉咙、池水漫入鼻腔的感触久久不散。</p>
他坐在柜台后，怔忪地望着坐满了人的大堂，烟火气赶不走身遭的冰冷。</p>
“老板，一碗蝌蚪汤！”有客人大着嗓门点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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