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雁塔（长章）</p>
眼前一片花白，虚境实景，模糊切换，如梦如幻。</p>
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实在，恍然间，竟分不清真假。</p>
街灯，矮房，夜空，月色。</p>
隆正桐环视四周。</p>
楞了楞。</p>
雁角区荒凉的夜景呈现在眼前，回过头去，九龙北雁塔的正门在身后。</p>
门，微微打开，似有些冷冷的笑意。</p>
隆正桐瞅了身旁的地面上一眼，不禁摇了摇头。</p>
旁边的石台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一行，五颗小石子。</p>
“第五次了……”</p>
他又捡起一颗小石子，接龙，放到石头队列后边。</p>
五颗石子，是隆正桐刻意记录下来，总共闯了多少次北雁塔。</p>
每闯一次，就加一颗。</p>
虽然脑袋已经有点浆糊，但目前是什么状况，还算是明了的。</p>
在塔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一点记忆。每踏进去一次，下一秒的意识就是在必然外面。</p>
从实际效果和现象来推断，连续五次的闯塔，毫无疑问都失败了。</p>
那么，现在可以确认的是，情报是基本准确的。</p>
一进入北雁塔里天物的影响范围，人就会立马丢掉所有的‘目的感’，忘记自己究竟在塔里做什么，陷入一段难以想象的精神状态。</p>
同时，塔顶强大而又危险气息，使得闯塔者根据‘理性分析’后，毅然决绝地走了出来。</p>
来来回回，隆正桐足足搞了五次。</p>
看起来，他并没有牧春华想象中的那么鲁莽。</p>
另外，这个过程中，天物影响的是‘因果关系’，而不是神经记忆这件事也越来越确切了。</p>
原因在于，在第三次进去的时候，隆正桐刻意用刀往手臂上刻了字，尝试能不能通过血痕来提醒精神状态出现问题的自己往里冲。</p>
没用，依然走出来了。</p>
更可怕的是，出来的时候，伤口竟然愈合了，一点痕迹都没有！</p>
这么诡异的状况，根本不是所谓的影响记忆神经可以解释的。如此神奇的效果，是真真正正能够被称作‘神’的东西了。</p>
隆正桐低头，看了眼全息手表，已经停了，没有一点光芒。ai，电子，甚至机器，都被影响了，而且范围比想象中的要大。</p>
再抬头，天空中的月亮位置并没有移动太多。</p>
时间还算充足。</p>
隆正桐沉吟了片刻，提起西瓜刀，又很头铁地往里面冲。</p>
确实，面对这种无理由的东西，没有任何办法，没有任何取巧。</p>
他只能赌自己，会在某一个瞬间做一个不一样的决定。</p>
六颗石。</p>
七颗石。</p>
……</p>
眼前又一次花白，周遭是快速前冲的光芒。</p>
穿过门后，恍如隔世。</p>
第一层的塔内景象，尽收眼底。</p>
两边是雕龙木围栏，中间一道伏羲氏的八卦，透出隐隐的蓝光，墙壁边缘都放了一个书柜。</p>
柜中，空空如也。</p>
从木头的衰落痕迹来看，这个地方失修了许久。</p>
但却连一颗尘都没有。</p>
这种比死亡更加冷酷的宁静，让任何人都会心生恐惧。</p>
站在门前的隆正桐神色迷茫，紧皱眉头，目光下意识地扫视着周围。</p>
他遇到过许多就算说出来都匪夷所思到没人相信的事情。但他此刻认为，当前的状况，起码能排得上前五。</p>
头脑，一片空白。</p>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在干什么？不是在攻要塞么？</p>
他按了按额头，太阳穴一阵痛。</p>
脑中闪过一个健壮的白发老人，他居高临下，带着一丝癫狂的微笑回过头来。</p>
周围，是天下闻名的第一星际要塞，‘望川’。</p>
“哦，对了，你是为了那个姓叶的，还有那个金什么的，还有那几个小姑娘，来寻仇的是吧？”一阵狂笑：“那你跟那帮被洗脑了来捣乱的人不一样，你啊，是真的找对人了，那些人，有不少，是我们亲手杀的，亲手杀的。”</p>
隆正桐瞳孔一缩，血丝布满眼球，全身上下怒得止不住地发抖。</p>
他剧烈调整着呼吸：</p>
“我死了？”</p>
“我不是……死了么？”</p>
“我没死？”</p>
“没死的话，我在这里干什么？”</p>
他几乎是毫无犹豫地转过身去，又是再一次的转身。</p>
这次，却略有不同。</p>
刚抬起脚步，突然记忆的深处荡出了一个悠扬的声音：</p>
“伱急什么？练功急成这个样子，成不了大器的。”</p>
这一次，隆正桐竟停住了脚步，剧烈的喘息声慢慢开始平缓。</p>
七次以来，这是他首次心平气和地开始打量周围的状况：</p>
这里……有点眼熟。</p>
北雁塔？</p>
不对，九龙北雁塔……还在？是仿造的地方吗？</p>
肉体在，肌肉状态无问题，只是……</p>
他低头握拳，立即惊出了一滴冷汗：</p>
怎么回事？九龙气息，剩下三段了？而且是勉强的三段？</p>
问题一个接一个袭来，根本无解，周围空荡荡，没有任何信息可以得出新判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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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塔门微微张开，外面是宁静而和谐的安全感。</p>
回过头去，楼梯通往塔顶的方向，是如同深渊般吃人的气息。</p>
隆正桐几乎毫无疑问地转向楼梯，口中喃喃道：</p>
“周围的事没有一点逻辑……完全无法理解。但是，外面是安全的，这里也是安全。所以……我不是在躲什么。”</p>
他抬头望向只能通过一个人的中央螺旋式铁梯，眼神已经淡定了下来，长期在他身上透露出来的冷意逐渐具现：</p>
“如果我没有躲的话，那应该就是……我主动闯进来的。”</p>
塔顶，是一股渗人的寒意，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警示着隆正桐的神经。</p>
“逻辑，一般不会存在在安宁的地方……”</p>
他再次看向自己的右手，是一把根本不知道何处来的西瓜刀，品质上佳，是来自‘兵器谱’的好东西，而且意外的顺手。</p>
要知道，虽然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却不是样样都愿意使得。他对携带武器的要求，挑剔到令人发指。</p>
隆正桐低头，闭上双眼：</p>
好了……够了。不要思考，不要思考，不要思考……</p>
他用意志，对自己的身体，经脉，甚至大脑，强行下一个死命令：</p>
不要思考！</p>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刚才的那半分慌乱和迷茫，已彻彻底底地无影无踪。</p>
隆正桐双瞳泛蓝，眼球中央的瞳孔，竟变成了一竖直线。</p>
双手垂于身前，摇摇晃晃地往前走。</p>
明明如行尸走肉一样颓驼，但却散发处种行走在荒野孤狼的气息。</p>
杀意轰动，火力全开……</p>
这时的隆正桐，是一种故意脱失理智的状态。</p>
目力所及的活物，就算是一只苍蝇，都没有活命的可能性。</p>
啪，啪，啪……</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