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男孩像极了困兽

宁婉在沙发上坐着，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p>

梦境沉沉。</p>

四周一片白雾。</p>

置身茫茫迷雾中，宁婉沮丧抿唇。</p>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是在做梦。</p>

脑子里的断片，在梦里也重新连接了起来。</p>

她想起来了。</p>

她接连做了六天怪梦。</p>

每一次，梦里都是这片走不出去的白雾。</p>

为了在大雾里找出口，她像盲头苍蝇一样乱转，跌跌撞撞。</p>

所以睡醒以后脚丫子才会那么疼，才会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淤伤。</p>

她刚刚恶心完鬼，鬼马上就整她来了。</p>

小气鬼。</p>

这次宁婉经验特别足，知道怎么找也不会找到出口。</p>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摆烂。</p>

不走了。</p>

大不了在这里打坐到天亮。</p>

等睡醒了她就能出去了。</p>

刚打定主意，耳边突然听到喧闹嘈杂。</p>

宁婉几乎立刻爬起，眼睛定定盯着声音来源处，浑身警惕。</p>

这是做怪梦以来第一次听到动静。</p>

难道霍青城真被恶心到了，所以整她的手段也升级了？</p>

声音来自白雾另一边。</p>

“你这个野崽！”</p>

“你爸就是个窝囊废！又穷又窝囊，活该你妈跟人跑了！”</p>

“我骂他怎么了！你是不是你爸的种还不知道呢就护着他，我妈说了，你是你妈偷人生的！ 你爸头上青青大草原！”</p>

“野崽！狗崽子！略略略！”</p>

“压住他，给我揍他！野崽敢考得比我好，把你作业撕了看你还怎么得意，呸！”</p>

随着喧闹渐渐清晰，眼前浓郁白雾也似被一只大手拨开，露出了藏在后方的情景。</p>

宁婉呼吸为之一滞。</p>

来不及惊诧梦境的转变，看清那边情景后，她行动比脑子快，想也没想直接冲了过去。</p>

傍晚夕阳落下西山，天边只剩一抹橘红余晖，将脏乱狭窄的破旧小巷拢在红光中。</p>

一群半大男孩聚在巷角，将另一个男孩摁在垃圾堆旁死命揍。</p>

有人翻他书包，有人撕他作业，有人将他的课本扔进附近臭水渠。</p>

垃圾堆积的腐臭空气里，是男孩们肆意谩骂嚣笑声。</p>

这是霸凌！</p>

宁婉浑身发抖，即便知道这是梦境，可看到这样的情景，她也没办法视而不见。</p>

“住手！你们、你们！九年义务教育全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p>

“以多欺少恃强凌弱，欺负别人很得意？我都替你们爸妈丢人！”</p>

“都停下听见没有，再打我要报警了！”</p>

冲到近前，宁婉伸手想把打人的男孩拽开。</p>

手是伸了，什么都没抓着。</p>

“？”宁婉不死心，又抓拽了几次。</p>

依旧连人的边都摸不着。</p>

还不止。</p>

她这么大个人杵在这里吼了半天，连帽子叔叔都搬出来了，一群臭小子却连眼神都没往她瞟一下，好像看不见她似的——</p>

他们好像是真的看不见她。</p>

宁婉胸腔起伏，气怒还没消，又被这个发现给打蒙了。</p>

她好像这方世界的外来客，只能看着事情发生，插不了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