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苏迎军就来敲苏木的门。</p>
苏木打着哈欠开门。</p>
“哥，这么早啊。”</p>
“不早了。再晚一点，就赶不上头过水了。”</p>
老京城人泡澡，讲究头过水。</p>
澡堂子里的水每天都要更新，而更换池水都是在打烊以后。</p>
客人走光了，把泡澡的水放净，人还要下去把池子整个给清洁一遍。</p>
等池子里打扫干净后，给池子更换一茬儿新水，待第二天开门前进行加热。</p>
新换的池水清澈干净，客人们都愿意抢着来洗，所以也叫“头过水”。</p>
要洗上“头过水”，就必须得赶个大早。</p>
往常里赶早抢‘头过水’的，大多是老年人，或者有闲工夫的泡澡常客。</p>
而一旦到了周末，大清早澡堂子门口就会有人排着队等洗澡。</p>
这也是京城知名的一景。</p>
“金鸡未唱汤先热，红日东升客满堂”，说的，就是排队赶头过水的这个场景。</p>
“哎，哥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了换的衣裳。”</p>
“其他的不用带，我都拿好了。”</p>
所谓拿好了，就是一包茶叶，足够兄弟二人喝上一天的量还要有余。</p>
再就是两顿饭食，包括了糕点和糖果这样的甜口果子。</p>
不一会儿，苏木就跑了出来，兄弟俩推着一辆二八大杠出了门。</p>
板车丢在院子里没骑，苏迎军推了自行车。</p>
车把上挂着饭盒和一小袋茶叶。</p>
这都是要带着去澡堂子的。</p>
昨个儿苏迎军说了，兄弟俩今天去的澡堂子是东城区首屈一指的官堂——清华园。</p>
老京城比较着名的澡堂子有珠市口西大街的清华池、王府井八面槽的清华园、杨梅竹斜街的东升平园、李铁拐斜街的西升平园、壬广福斜街的一品香等。</p>
苏迎军单位发的是东城的清华园的洗澡票。</p>
恰好昨天苏木忙了一天也挺累，他也休息，索性骑着二八大杠带着苏木来放松放松。</p>
清华园的前身叫东兴园，坐落在王府井大街八面槽路西。</p>
苏迎军特意喊了苏木起了个早。</p>
来到清华园这边时，也已经排了些队伍了。</p>
还好人不太多。</p>
没一会儿，就轮到了苏木和苏迎军。</p>
一进门，就有‘串堂’的伙计迎客，嗓门脆亮：“来了您哪！二位，里面请。”</p>
在京城开澡堂子的多是河北定兴、易县人，说话口音有一股子怯了巴唧还带拐弯的味，听起来挺有趣的。</p>
喊的声音很大，除了透着接待的热情外，也是给里面站堂的传信儿。</p>
苏迎军掏出洗澡票递上去。</p>
验了票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换上店里统一的拖鞋。</p>
都是木质的，邦邦硬，京城人俗称“趿拉板儿”或“呱嗒板儿”。</p>
这种拖鞋全都是一顺边儿，据说这么做的原因是怕有人顺手牵羊，把拖鞋拿回家。</p>
老京城还有一句老话：“澡堂子的拖鞋——没对儿”。</p>
说的就是这种怪现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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