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初收,落尽小院。
祁澜之归期已定。在祁澜之离开之前,云殊特意请他来家中吃饭。
祁澜之欣喜应邀。云殊家的桌上有鸡、有鸭、有鱼。满当当摆满桌面。这一次,云殊只叫了陆阿翁过来作陪。祁澜之是风光霁月,不染尘世的公子,她不想再看到李蔓蔓绷着一张像鼓皮的脸。她欠姜三叔和姜三婶钱,并不欠李蔓蔓的钱。她专门问过姜三叔和姜三婶,是否急用钱,姜三婶摇头,让她宽裕后再还。她可不想因为欠一两银子,李蔓蔓回回自作主张,喧宾夺主,把剩下吃食打包回去。
这一餐,又买鸡又买鸭又买鱼,花了她几百文。不是她小气,而是她看不惯李蔓蔓私自打包回去后,不告知姜三叔和姜三婶,把吃食送回娘家。这还没过门就一心伏弟,年底姜三哥回来成亲了,姜家指不定乱成怎么样。
“云殊破费了”,祁澜之把提来的糕点送过去。看到沈家的小日子正在好起来,他心中倍感欣慰。
“师兄,快坐下……”,云殊心中有一股酸味,眼睛涩涩的,她想哭,又哭不出来。
这一餐过后,将来不知何时能再见到,或者……这辈子再无缘相见。
陆阿翁给祁澜之倒酒时,祁澜之捻着酒杯的细白手指微微颤抖。几个月以前,他喝得酩酊大醉。那一晚,他把云殊当成兄弟,跳上云殊的背脊,还高喊“驾驾……”,两人重心不稳摔肿了额头,不仅如此,他还当着云殊的面吐了一身,实在有损形象。以至于有一段时间,他碰见云殊,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祁公子,酒不合胃口?”,陆阿翁叹了叹气,“祁公子想必是喝不惯乡下粗糙的粮食酒。想当年,我也是桑落当水喝……”
祁澜之脸一红,忙忙解释,“陆阿翁误会了。是澜之感慨,这一杯酒之后,将来我们何时能再见面?”
陆阿翁呵呵笑起来,沉吟道,“雍州又不远。以云殊的能力,雍州将来必有她的一席之地……”
“阿翁……”,云殊羞得满脸通红。她是想去雍州,自己几斤几两,她一清二楚。
“云殊莫怕,你去了,阿翁定跟你去。到时候,你们会见到了……”,不知为何,今夜的陆阿翁喝了几杯酒后就上头了。说话前不搭后。
云殊举起酒杯敬祁澜之,“师兄,阿翁喝醉了。不过云殊还是希望,将来有机会再见到师兄……”,祁澜之在雍州,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她也要去见祁澜之。
“好……”,祁澜之一饮而尽。接下来,到陆淮。因为祁澜之的一个决定,让陆淮看到了希望。有了祁家每月五百文的工钱,沈家不但解决了温饱,他还能把当出去的书赎回来。
今夜的祁澜之也喝多了,不过不像上次一样,闹醉。两人行走在月光倾洒的小道上,谁也不说话,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云殊如果再大几岁,或者有些事可以说。祁澜之将话憋进肚子,任由话在肚子里发酵溶解。倒不如让云殊保持这份天真到长大。
“师兄是后天走?”
“嗯”
“师兄是先到蓟县再回到雍州?”
“嗯”
“师兄,能讲讲青鹿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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