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今夜怕是白骨露野,尸骸遍地……”,耿大仿佛听到隐藏在黑云之下,秃鹰的鸣叫了。
云殊抱紧双肩,眼底倒影灯火摇曳,还有闪着幽光的血泊。天地一片萧瑟、孤寒。脑海灵光一闪,她突然想起陆阿翁。
“阿翁呢?他去哪了?”
说曹操,曹操到。陆阿翁跟在沈小北等人身后,委屈得不行。头发乱糟糟的,一见到云殊,就抹上眼泪了,老泪纵横。“云殊,阿翁差点死了”
“阿翁”,云殊面色凝重,竖起耳朵聆听,好像新一波攻击就开始了。“快……快躲起来”
“铿锵”一声,耿大拔出长刀,砍断从天而降的箭矢。
箭矢如蝗虫过境,密密麻麻。阿苏克乱了。刀剑交击,一支支抹过毒的利箭从耳畔呼啸而过,穿透身穿甲衣的士兵,鲜血四溅,在地上洒下一朵朵鲜艳刺目的“梅花”。
一双双杀得的血红的眼睛里透着坚毅,闪着仇恨。白雪覆盖了地上鲜血,浓稠的鲜血再次染上洁白的雪。如此反复,云殊在耿大和沈小北的保护下,躲到一处旮沓里,眼底的血光越发浓烈。
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血腥气。士兵们前赴后继,尸山血海之中插着破损的长矛和断了一半的旌旗。
大地咆哮,天地被浓雾笼罩。云殊咬着衣袖,双肩瑟瑟发抖。眼前都是死人,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尸体,死不瞑目,睁着无辜的双眼望向她。云殊控制不住的打颤牙齿,闭上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咆哮的怒吼声渐渐消去。黑夜和白天正在交错,雪停了。只剩硝烟滚滚。天地一片静色,静到可怖。
秃鹫在低云层盘旋,时而俯冲而下,时而受惊飞起。活着的人纷纷起身查看。
“结束了吗?”
“结束了”,耿大回道。惊险、激烈的战争在天亮时分终于结束了。尸体累堆成山,血红已经干涸,天地一片白色,朦朦胧胧。
云殊突然抓住耿大的手,激动的询问,“阿苏克赢了还是阿泰尔赢了?”,莫兄呢?他在哪里?不断有尸体被人从雪中挖出来,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已经僵硬灰白死去顿时。
云殊忐忑不安。不止她在找莫业,莫禹等人也在找他。
“东家,你看……那是不是莫将军?”
远处,一道身影从雪雾中走出来。他身穿明光甲胄,高坐在骏马上,一手持长矛,一手拎着一颗淌血的头颅。
“莫兄回来了”
云殊冲上去,走了几步,突然停止脚步。她是什么身份,她有什么资格,她什么也不是……
云殊悄悄退后。夜幕再次来临,沈小北匆匆来告诉她,莫业中毒了。云殊哗然失色,惊得起身,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又生生坐回去。莫业身边有厉害的军医,容不得她去捣乱。
耿大去而复返。支支吾吾,“东家,鲜差王的心腹知道自己活不了。以身为毒器皿,莫将军不慎中毒了。此毒极为狠辣棘手,那边的军医束手无策……”
“什么?”,云殊起身用力过猛,踢倒身后的凳子。“没人能解毒?怎么可能?大梁一代将星不能就此殒命……”,云殊急得咬破嘴唇,鲜血一颗一颗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阿翁……请阿翁去试试……”,她的阿翁不是赤脚大夫。他能行毒于无形,也能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