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杨军就去了郊区的祠堂。
刚到祠堂,就看见一众人等战战兢兢地站在那儿。
管理人员,门卫以及一众保姆全都低着头不敢看杨军。
舅舅王玉献和舅妈包素娜更是一脸愧疚的样子。
杨军下车后,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他本来打算直接去墓地看看的,可经过祠堂的时候,发现门楣上以及墙壁四周全是烟熏火燎的痕迹,房梁上还挂着没有燃烧殆尽的帘子。
杨军怔松一下,然后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发现一片焦黑。
祠堂里面到处都弥漫着烧焦的味道,房间内烧了乌漆嘛黑,没烧完的供桌坍塌在那儿,桌子上的贡品和长生牌凌乱的掉在地上。
杨军见状,顿时血压飙升。
脸色铁青的都要滴出水来了。
这时,舅舅王玉献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军儿,对不住,是我没有看住孩子……”
杨军根本就没心思听他的,转身出了祠堂,向后面的墓地走去。
来到墓地,入目就是凌乱的现象。
父亲杨贵的墓地遭受到破坏,只是没那么严重。
坟墓是大理石砌的,上面被什么东西砸过,露出蜘蛛网般的裂痕。
不过,破坏的不严重,不影响继续使用。
此时的杨军,血压直冒头顶,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那孽畜呢?”
舅舅王玉献闻言,连忙回答道:“在他奶奶房间里。”
杨军二话不说,直接向前院走去。
来到王玉英住的东厢房,发现王玉英早已坐在那儿了,把门的出路挡死了。
“妈……”
杨军见状,叫了一声。
王玉英看见杨军,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军儿,这次就算了吧,成道也不是故意的。”
“妈……”
杨军叫了一声,然后脸色痛苦道:“到现在,你还护着他吗?”
王玉英闻言,脸上出现痛苦之色。
“妈不是护着他,而是为了你着想。”
“妈了解你,这次成道闯下这么大的祸,你肯定把他打个半死的。”
“妈也知道成道错了,但是你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
杨军闻言,脸现释然的表情。
还真是知子莫若母。
王玉英是了解杨军的,依照杨军的个性,成道这次闯下这么大的祸,不死也得残废。
就因为王玉英了解杨军,所以,她才拦着不让杨军动手的。
只要杨军今天不动手,以后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杨军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他转身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点上一根烟。
一根烟抽完,接着又是一根。
直到半包烟下肚,杨军才起身。
“妈,您说得对。”
“如果今天不是您拦着我,估计我会做出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杨军想杀儿子的心都有。
毁宗祠,刨祖坟,这种大逆不道的人,无论谁碰上都会往死里招呼的。
王玉英并不是要护着杨成道,而是怕杨军犯下这辈子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她怕杨军愤怒之下一失手就把杨成道打死,这样的话,杨军一辈子生活在愧疚中,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
王玉英自己不想看到这种场景,所以,不得不把杨成道护下。
“军儿,你先回去吧,不管有什么事,过了今天再说吧。”王玉英道。
杨军闻言,艰难的点了点头。
“好,妈,听您的。”
杨军说完,回头看了王玉英身后的房间一眼。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发现窗户后有道人影一闪即逝。
他知道,那窗户后是那逆子。
说不定,此刻那畜生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了。
杨军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来到大门外,杨军回头对舅舅道。
“舅舅,辛苦你一下,找人把祠堂重新装修一下,另外……把我爸的墓地也重新修葺一下。”
王玉献闻言,脸上的愧疚之色更浓了。
“军儿,这些事不用你吩咐,我也会做的。”
“只是……”
说到这儿,王玉献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孩子被我逼的太紧,他也不会半夜偷偷的做下这等混账事。”
“不过,你也不用太生气,孩子还太小,不懂事,慢慢教育就是。”
杨军闻言,面无表情。
“舅舅,这不关你的事,我自己的孩子没教育好,怪不得别人。”
说完,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我再来接孩子。”
王玉献闻言,嘴唇几次张合,想说些什么。
可是,最后,全化作一声叹息。
“行,你先回去也好,孩子这边有我,你不用担心。”
杨军闻言,点了点头。
然后一头钻进车里。
在众人注视之下,杨军的车子缓缓离开。
“老公,你……没动手?”
半路上,伊秋水小心翼翼的问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母亲的伊秋水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只是,她也知道儿子犯下这么大的错,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
她虽然心疼儿子,但是她也不会在这种事上袒护孩子。
她不忍心看见儿子被毒打的样子,所以刚才一直没有下车。
杨军闻言,叹了一口气,淡淡道,
“妈不让。”
伊秋水闻言,一脸的恍然大悟。
随后,脸色就呈现一种舒坦的状态。
她心里是非常感激王玉英的,这次要不是王玉英护着杨成道,估计儿子不死也得残废。
伊秋水揽着杨军的胳膊道:“妈就是太惯着这个大孙子了,她不该护着成道的,犯下这么大的错,不教训一下是不行的。”
伊秋水心里感激王玉英,但是又不能表现的太护犊子。
杨军闻言,白了她一眼。
伊秋水被他瞧得有点心虚,心底那点小心思早已被杨军看透了。
“妈不是护着你儿子,而是怕她儿子犯下大错,后悔一辈子。”
伊秋水闻言,先是愣了一下。
等他理清这弯弯绕的话后,顿时明白了。
“老公,你的意思是……”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想必她已经懂了王玉英这么做的意思。
王玉英虽然护着犊子,但是并没有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祖宗牌位被毁,自己丈夫的墓地被破坏,要说她心里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是一个明事理的女人,虽然也想给杨成道一点教训,但是她太了解自己儿子了,杨军一怒之下会打死杨成道的。
所以,为了儿子一辈子不活在后悔中,她也只能强忍心中的悲痛护下杨成道。
伊秋水明白这里的事后,面现愧疚之色。
“哎,我不如妈啊。”
同样作为女人,伊秋水自忖不必任何人差。
她有学历,见过世面,又有骄傲的姿色,他自觉地一点不必王玉英差。
可是经过这件事后,她才明白自己和王玉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她还有很多地方向她学习。
杨军闻言,笑道:“所以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今天要不是妈,我肯定亲手把那个畜生打死不可,就因为有妈在,我才冷静下来……”
说着,说着,杨军就不想再说了。
他现在已经不生杨成道的气了,取而代之的是失望。
通过这件事,他发现这个儿子太令他失望了。
能焚烧祠堂,砸了自己爷爷的坟地,这种孩子不是孽子不是畜生是什么?
试问一下,对于这种孩子,有哪个家长会喜欢呢。
此刻,杨军双眼看着窗外,脑子里却想着事情。
他在考虑这个儿子是不是废了,将来能担得起整个家族振兴的重任吗?
他在想着二儿子杨成才。
这个孩子很听话,也懂事,是杨军最喜欢的孩子,没有之一。
但是这孩子性格内向,不善于交际,而且跟他母亲一样,心地善良,有时候还很懦弱,他也不是继承人的最佳人选。
他然后又想到了其他三个儿子。
只是,现在孩子还小,看不出秉性如何。
不过,好在他年轻,挑选继承人的事又不急在一时,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培养。
看着杨军出神的样子,作为妻子的伊秋水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面色痛苦。
很是替儿子杨成道担心。
出了这种事,杨军已经彻底对儿子失望了,将来能不能继承家业可就悬了。
杨军不是普通人,杨家的家业不可能分散,将来还是要挑选一名合格的继承人的,至于杨军的其他子女,一旦当不上这个继承人,这辈子就只能当个富家翁了。
她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这么平凡下去,所以,她还想再努力一下。
“老公,是我没教育好孩子,对不起。”伊秋水道。
杨军闻言,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淡淡道,
“这不全是你的错,我这个当父亲的也有错,以后慢慢教育就是。”
伊秋水闻言,那颗心一直往下沉。
杨军越是这么说,她就越觉得杨军已经对这个儿子不抱什么希望了。
要是杨军大发雷霆的,认为这个儿子还有抢救的价值,那么杨成道还有一线的机会。
可是,杨军这种态度……
伊秋水的心越来越往下沉,不免对儿子的前途担忧起来。
“老公,你放心,以后我会加强儿子的教育的。”